杨福平看着外面儿的大太阳,相当破坏气氛:“这种天儿,你娘的棺材在家停一天,邻居没意见?”
话说的不清不楚,可小孙明白是什么意思。
人从医院拉回家,别说放上一天一夜了,就是半天,都该有味儿了。
再好的邻居也受不了。
小孙擦擦眼泪:“胡大夫给了一大包硝石,说是送到他店里的人没保住,心里怪不得劲儿,所以想着人走的时候也尽份心。
我们头天晚上就开始准备冰块儿了,人拉回来之后,中间也没停。
反正在家的这多半天加上过夜,没什么味儿。”
杨福平也拍了拍小孙的肩膀:“别怪哥多这句嘴,也是怕你慌乱之下再给邻居都得罪了。以后还得一个院儿住呢。
这世道,邻居帮不帮忙的没啥,坏你事儿使点儿绊子啥的,挺容易。”
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小孙没学过,可世情教会了他相近的意思。
这世上不用顾及脸面的其实就两种人。
一种是高高在上的,一种是深陷淤泥中的。
贫穷和战乱,让人转变成畜生,只在一念间。
小孙不怪杨福平,这是教他人情世故,不是挑理儿。
小孙娘不管怎么说还落下副薄皮棺材,其实他们院儿里的几个年纪大点儿的大娘婶子还挺羡慕。
去家里安慰小孙奶奶的时候,还有几分艳羡:“老姐姐呦,现如今活一天少一天的,你家这媳妇,俩腿一蹬,啥心也不用操,直接下去享福了。家里仨孩子全扔给你操持,真要是过几年,轮到咱自个儿一口气上不来,还不一定有这排场呢。”
小孙奶奶听着这特别走心的安慰,想着家里见底的钱袋子,哭的又加了三分真诚。
小孙当时就见平日里跟他们家最不对付大娘,也跟着抹上了眼泪。
一直到小孙娘的棺材上了驴车,邻居还扶着小孙奶奶继续安抚呢。
······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小孙难过了一顿窝头的时间,下午除了眼圈儿有点儿红,还有左臂上的孝布,基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神色如常的招呼客人。
整的宝根儿老是频频的看他。
小孙只好趁着暂时没人的时候,跟宝根儿强调:“我没事儿!真没事儿!”
晚上关门上板儿。
两个情商差不多的小伙伴儿,跟在杨福平后面嘀咕:“孙哥肯定有事儿,说不定这会儿回家路上就开始哭了。”
福安点头:“就是就是,娘都没了,我都不敢想是啥滋味儿,怎么可能没事儿。
我哥说了,缺啥吆喝啥,越是嘴上说着没事儿,越是心里有事儿!”
杨福平没打断俩人的交流,只是满脑袋问号,缺啥吆喝啥,是这种理解吗?
反正天天听这俩人说话,不用费脑子,还挺热闹。
杨福平偶尔听那么一耳朵,注意力还是放在地上随处可见的“地雷”上。
快安全到家了,不能因为光线不好,踩一脚臭烘烘的进门。
等一脚踏进自家胡同,才算放心下来。
胡同里没有埋汰人,所以日常还算干净。
可今儿这个还算干净的地界儿,挺热闹。
杨福平看见四爷家大门开着,四奶奶跟大儿媳妇还有俩孙媳妇,已经奔赴了八卦一线。
剩下的爷们儿,站在门口没往前去。
杨远宏一见福平兄弟俩回家,立马迎了上去,颇为兴奋道:“福平,你中午不回来,没赶上下午正热闹的那会儿。
老郭家下午打起来了,他们家进了个小寡妇。
那老郭,跟老房子着火似的,下午照着媳妇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俩儿子也没落好。
那小寡妇。
啧啧啧啧!”
杨远宏摇头咂舌。
杨福平只想回家。
忙了一天,肚里都打鼓了,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个吃饱了看热闹的说话。
于是还算走心的应了句:“那就一直打到现在?”
杨远宏眼睛瞪大:“那咋可能呐,这不老郭媳妇,下午回娘家找救兵去了。
你回来前是老郭在挨打。
那仨大舅子全是拎大勺的,三对一,优势不在老郭。
这不刚刚我去看了眼,老郭脸都大一圈儿了。
不知道还打不打了这会儿。”
杨福平奇道:“那你怎么不继续看了?”
杨远宏手一指:“全是娘们儿,咱挤进去也不合适啊,老郭家也是,连个灯都不点!”
杨福平转头翻个白眼儿,心想找你这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点灯也不不行啊,还得搭个台子,不然邻居看不清楚罪过就大了。
什么人啊这是,估摸着天天在书店里应付学生,学会个碎嘴子了!
杨福平领着弟弟贴墙根儿回了家。
等饭吃完,都冲了个澡,爹娘俩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杨福平很是诧异:“闹到这会儿?”
李水仙摇头:“哪能啊,这不去你四爷家说说话。
老郭家也没闹多会儿,天儿还有点儿光亮就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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