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五年光阴如指间流沙,悄然滑落。曾经悬于朝堂之上的“双玺制”,如同一颗被岁月打磨得温润而坚固的定海神针,稳稳地嵌入大靖王朝的基石之中,支撑起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乾坤。
它不再是初立时的惊世骇俗,亦非权宜之计,而是化作了维系这庞大帝国高效运转的筋骨血脉,一种被朝野上下、黎民百姓所习以为常、甚至深深信赖的制度。
这五载春秋,是“双玺同辉”照耀下的盛世华章。殷照临的深谋远虑,如同夜空中的定盘星,以其洞悉世事的睿智与老成持重的经验,为帝国的巨轮掌舵定锚,规避暗礁;而东方宸的锐意进取,则恰似那鼓满风帆的劲风,以其蓬勃的朝气、开阔的视野与果决的执行力,推动着王朝破浪前行。
一静一动,一守一攻,相辅相成,竟将这大靖王朝推向了开国以来最为璀璨的鼎盛时期。北境狼烟久熄,长城内外商贸往来如织,牧民与边军同歌共饮;南境海港千帆竞发,异域的香料、珍宝与天朝的丝绸、瓷器川流不息;吏治在严明的考课与殷照临的整肃下焕然一新,贪墨敛迹,能臣辈出;各地官仓充盈,连年丰稔,百姓安居乐业,市井繁华远胜从前。
街头巷尾嬉戏的孩童,口中哼唱的童谣,早已从古老的传说换成了称颂“双玺同辉,国泰民安”的欢快调子。昔日那些对“永世摄政”的质疑与腹诽,早已被淹没在这煌煌盛世的喧嚣与富足里,化作史官笔下几行微不足道的注脚,无声诉说着时代的变迁。
摄政王府深处那间素雅的书房,其意义早已超越了主人休憩的私密空间。它已成为与皇宫御书房并驾齐驱、甚至在某些时刻更为核心的帝国决策中枢。每日午后,当东方宸处理完宫中亟待批复的紧急政务,便会褪下那身象征九五之尊的明黄龙袍,换上常服,屏退繁琐的仪仗,只带一二心腹近侍,轻车简从地穿过宫门与街巷,踏入这方弥漫着墨香与智慧的空间。这里,是他可以卸下部分帝王重担,与最信任、最倚重的臂膀并肩推演天下棋局的地方。
书房中央,宽大的紫檀木长案上,铺展着一张巨大的、用上等绢帛精心绘制的《大靖坤舆全图》,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驿道海疆,尽收眼底,仿佛将万里锦绣江山都浓缩于方寸之间。而案头最显眼的位置,并排放置着两方印玺,它们的存在,便是这间书房、乃至整个帝国权力结构最核心的象征。
左侧一方,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纹玉玺。玉质温润如凝脂,通体无瑕,在光线映照下流转着内蕴的光华。盘踞其上的五爪蟠龙,鳞爪飞扬,威严赫赫,龙目炯炯,仿佛能洞穿人心,君临天下的气势扑面而来。
右侧一方,则是代表着摄政之权的青玉印。玉色沉凝如深潭寒水,质地更为坚实厚重。印钮简洁古朴,印面篆刻的“摄政辅国”四字,笔力遒劲,透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与内敛的锋芒。
此刻,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温柔地洒落。
光线在温润的白玉与沉凝的青玉之上流转、跳跃,折射出两道截然不同却又无比和谐的光晕。
一清朗,一深邃;一炽烈,一温润。这两道光晕交织在一起,最终在光滑如镜的紫檀案面上投下两道清晰而重叠的影子。它们彼此交融,浑然一体,仿佛从天地初开、王朝肇始的那一刻起,这两方印玺便该如此并置,缺一不可,共同支撑起这片山河社稷的重量。
东方宸拿起一份刚从西域都护府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指尖精准地落在舆图上那片广袤的西域疆域,眼中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笑意:“皇叔,西域都护府奏报,波斯萨珊王朝的使团下个月将抵达京师。
不仅带来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琉璃器皿、金丝地毯和骏马,更提出想求娶一位宗室郡主,以结秦晋之好,永固边陲。此事,皇叔以为如何?”
殷照临正凝神用朱笔在一份关于修订《农桑要术》、推广新式秧马的条陈上批注。闻言,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静水深流,扫过东方宸手中的奏折。
五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沉淀下更深的睿智与从容,眼角的细纹里刻着阅历,鬓角悄然添上的几缕银丝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沉吟片刻,声音比五年前更显沉稳,如同陈年的美酒,醇厚而富有底蕴,只是偶尔带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却依旧中气稳健,透着一股历经风霜后的坚韧。那眼底曾如利剑般的锐气,如今已沉淀为温润而洞察世情的智慧光芒。
“联姻之举,古来有之,确为安靖边陲、畅通贸易之良策。”殷照临的声音清晰而平和,“波斯地处要冲,控扼商道,与其结好,利远大于弊。”
他话锋微转,条理分明地分析道:“然宗室郡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人选需慎之又慎。当选一位性情爽朗、识大体、能担此任者。嫁妆规制,亦需拿捏分寸:不可过奢,以免滋长西域诸邦贪念,遗患无穷;亦不可过薄,有损我大靖天朝上国之威仪气度,当显富庶而不炫富,贵重而不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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