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仿佛早就料到此节。
她没有丝毫犹豫,平静地褪下银镯,由内侍呈上。
整个过程,她的手稳如磐石。
“回陛下,此物乃妾身养母李姥姥遗物。”她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养母曾是宫中乐正,她说,这镯子是一位故主所赐,是那位贵人……唯一的念想。”
她没有提贤妃,却字字句句都在指向贤妃。
徽宗颤抖着手接过。
入手冰凉,那股寒意,仿佛能顺着指尖,一直钻进心里。
他用指腹,一遍遍摩挲着镯身光滑的表面,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的瓷器,生怕它在自己手中碎裂。
他在摩挲中感受着那些熟悉的、因岁月而磨损的纹路,像是在确认一个不敢相信的梦魇。
终于,他鼓足勇气,将银镯翻转。
烛光下,镯子内侧,一行用金针刺出的、细如发丝的小字,灼伤了他的眼睛。
“崇宁五年,汴河初雪,盼君安。”
轰!
徽宗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不是忌日,而是他与贤妃最后一次在汴河边赏雪的日期!
是他亲口对她说“盼卿岁岁安”的私语!
此事,天下唯有他二人知晓!是他们之间,最隐秘的誓言!
这不是巧合!
这绝不是巧合!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李师师,眼神里是滔天的震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更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陛下!”
蔡京察觉不妙,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性。
“区区一件首饰,几句来历不明的谎言,何以让陛下如此失态?前朝后宫,饰物相似者何止千万?若凭此臆断,恐有心之人,人人皆可故弄玄虚,蛊惑圣听!”
高俅亦是附和,他的声音则带着军人的凌厉与杀伐之气:
“没错!陛下!此女当众弹奏亡国之音,已是其心可诛!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邦交!”
“此时,辽使正在宫门外等候陛下的宴请,若因此等妖言误了国事,让我大宋在友邦面前失了体面,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高俅的话,看似劝谏,实则威胁!
他不仅点出了周邦彦是“逆贼”,更搬出了“辽使”这座大山,这是他们计划好的第二步——引入外力,逼宫!
他们一唱一和,如两堵高墙,瞬间将徽宗刚刚打开的一丝思路封死。
他们要逼着徽宗,就在此刻,就在这里,为了所谓的“邦交”与“稳定”,亲手掐灭这刚刚燃起的、可能燎原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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