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千岩军盾牌堆成了小山,三十七面,面面都带着刀劈斧凿的痕迹,诉说着它们曾在前线承受的猛烈冲击。有些盾面甚至嵌着深渊魔物獠牙的碎片,在尘歌壶贫瘠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幽光。
稻妻的锻刀废料堆在另一边,两百一十七斤,像一堆冰冷的骸骨,泛着冷硬的金属幽光。这些曾是名刀的胚胎,如今成了尘歌壶避难所“双穷”困境下的废料——人穷粮少,地穷瘠薄,物更穷得叮当响。
理萌蹲在这堆象征着“穷”的材料前,指尖划过一块边缘卷曲、几乎被劈开的盾牌,眉头拧成了疙瘩。八米高的风车骨架已经立起,粗糙的原木轴直指灰蒙蒙的天空。扇形阵列的叶片基座也已固定,由坚韧的藤条和铁钉牢牢捆扎。万事俱备,只差最核心的轴承——那能让巨大转轮平稳旋转的心脏。
“找不到青铜?”他声音干涩,问旁边帮忙清点材料的千岩军老匠人陈伯。老人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掌摊开,掌心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粒铜屑,混杂着泥灰。“理萌先生,壶里…真没这东西了。”陈伯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无奈,“黑市…也断供了。最后一点库存,听说被七星委员会征去修‘磐键’的仪表盘了。”
理萌沉默了。指尖的炭笔在粗糙草纸上无意识地划着。木材轴承?他早就试过了。一块上好的硬木车成的轴承,在高强度运转下,不过半日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木屑纷飞如雪,宣告彻底损坏。他的工程思维,撞上了提瓦特世界物理法则的铜墙铁壁,生生卡在了这小小的旋转支点上。一股熟悉的烦躁涌上心头,又被他强行压回胃里。深圳的高级FAE,在这里竟被一颗轴承难倒?
“或许…可以试试古籍?”
一个细弱却清晰的声音,像一缕微风吹散了凝滞的空气。静怡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拐,正一瘸一拐地走来。她怀里紧紧抱着几卷颜色黯淡、仿佛一碰就要碎裂的厚书,眼镜片上还沾着库房深处积年的灰尘。走得急了,她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璃月机关术》…”她走到近前,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书页发出脆弱不堪的呻吟,“里面…里面提到过一种悬浮核心的构想,似乎…不用传统的金属轴承。”
希望的火苗,倏地在理萌眼中燃起,瞬间驱散了那点烦躁。
接下来的三日,临时用破木板和茅草搭起的草棚,成了静怡的战场。破旧的木桌上,摊开着那本厚重得能当盾牌的《璃月机关术》,旁边散落着写满密密麻麻须弥文字对照的莎草纸,还有她随手记录推演过程的、边缘毛糙的草纸。
她伏案的身影从清晨微曦到深夜星垂,草棚里只有炭笔划过纸面急促的“沙沙”声,偶尔翻动那脆弱书页时屏息的轻响,以及她自己压抑的咳嗽。眼镜一次次滑落到鼻尖,又被她习惯性地用沾着墨迹的手指轻轻推回原位。过度专注让她的眼底染上浓重的青黑,像蒙了一层阴影。
“不对…这里的符文组合,和须弥古代能量引导术第三变体有七分相似…但手势引导符号…完全不同…”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着复杂的轨迹,眉头紧蹙。又一个死胡同。挫败感像冰冷的藤蔓缠上心头,古籍的晦涩和两种文明体系的差异,让她步履维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脚踝,那里还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身体的局限。
理萌放下手中正在打磨的、一块边缘锋利的盾牌碎片——那是他为风车叶片准备的导流角。他走到桌边,目光扫过莎草纸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在静怡眼中是神秘学,在他眼中,却是另一幅图景——线条、节点、能量通路。
“静怡,看这里。”他的炭笔精准地点在一个纠缠繁复、形如乱麻的符文节点上,“这个结构,像不像‘并联电路’里的冗余设计?去掉这个‘分支回路’,”他的笔尖果断地划掉几条装饰性的符文纹路,“核心咒语的触发路径,是不是瞬间清晰了?能量损耗至少能降低三成。”
静怡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仿佛拨云见日。她不再纠结于古籍上那些繁复的装饰性笔划,只取最核心的几道符文轨迹。双手依照重组后的、更符合能量流动效率的逻辑,在空中划出流畅而陌生的轨迹——先是一个向上的饱满圆弧(能量聚集),接着是三道并行的短促斜线(能量分流稳定),最后掌心下压回旋(能量聚焦锁定)!
嗡——!
桌案中央,那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拳头大小浮空石(直径十五公分,重三公斤)骤然一颤!细密的蓝色符文如同被惊醒的活物蝌蚪,瞬间从石体内部浮现,爬满整个表面,蓝光一闪,符文旋即隐没。石块稳稳地悬浮起来,离桌面足有三寸,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蓝光,再无一丝一毫的晃动!一股稳定、纯粹的元素力场,温和地扩散开来,带着微弱的、令人皮肤微微发麻的静电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