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里弥漫着焦糊与臭氧混合的金属气味。理萌抹了把额头的汗,指腹沾着黑灰,眼前工作台上堆叠的废弃零件如同小型坟场。他捏着镊子的手稳得出奇,将米粒大小的电气水晶嵌入转换器核心的凹槽——这是第二十四次尝试。
“PN结原理…元素通道单向导通…”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重新设计的能量引导符文。线路接通瞬间,核心模块发出平稳的嗡鸣,连接着的简易灯泡持续亮起暖黄光,再没有闪烁或炸裂的火花。
“成了!”他后仰靠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喉间滚出沙哑的笑。阳光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也照亮他眼底的血丝。历时半月,融合了修复虚空终端的逻辑架构、风车齿轮组的机械联动、超导渔获的能量引导经验,这盏小小的灯终于刺破黑暗。
“精巧。”清冷嗓音在门口响起。雷电影不知何时立在光影交界处,绛紫和服纹丝不动,目光落在稳定发光的灯泡上,“此物尚需充能?”她指尖倏然跃起刺目雷光,“吾之力,顷刻可满。”
理萌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张开双臂挡在转换器前:“将军大人!万万不可!”他语速快得像爆豆子:“能量承载上限已精密测算,过载0.3秒就会熔毁核心模块!之前炸飞的屋顶还没补好——”
影指尖雷光吞吐不定,映得理萌额角冷汗晶亮。他深吸口气,每个字都砸得沉重:“稳定、可控的涓流,远胜毁灭性的洪流。这是工程学的铁律。”
雷光无声熄灭。影凝视他紧绷的下颌线,目光扫过工坊墙上焦黑的爆炸痕迹,最终微微颔首,振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涓流么。”
与此同时,临时学堂内却弥漫着另一种紧张的气氛。
阳光透过简陋的窗棂,洒在孩子们专注的小脸上。静怡穿着朴素的璃月布衣和平底布鞋,站在讲台前,手中捧着一卷刚刚编纂完成的《尘歌壶求生录》节选稿。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正讲述着里面记录的一个温暖故事:“…于是,在玉衡星大人的见证下,那些曾被视为威胁的丘丘人朋友,用他们的木镐,在划定的区域里,帮助农人伯伯松动了板结的土地。而作为交换,理萌先生给了它们一些饱满的玉米穗。看,不同族群之间,只要找到共同的目标和相互理解的契约,就能携手创造出对大家都有利的奇迹。这,就是协作的力量……”
她的讲述清晰而富有感染力,孩子们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对那个“奇迹”的向往和对“契约”的懵懂理解。然而,细心的孩子或许能发现,静怡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额角渗着细密的虚汗,讲课的声音虽然努力维持着清亮,却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力不从心。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的话语短暂停顿,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长时间的古籍修复工作、教学备课、以及内心深处对尘歌壶未来的忧虑,像无形的丝线,一点点抽走了她的精力。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视野里的孩童面容扭曲旋转,讲台边缘在眼前急速放大。她下意识伸手去撑,指尖却虚软得抓不住任何东西。
“老师?!”前排一个眼尖的小女孩最先发现了静怡的摇晃,惊恐地叫出声。
静怡的身体软软地向一侧倾倒,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千钧一发之际,离讲台最近的几个孩子——其中赫然包括那个曾经嘲笑她像“矮堇瓜”的小男孩——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惊呼着,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群护巢的雏鸟,猛地冲了上去!有的紧紧抱住静怡的腰,有的奋力撑住她的手臂,还有的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她可能摔倒的方向。在几个孩子七手八脚、拼尽全力的支撑下,静怡倾倒的身体被险之又险地托住,避免了直接撞击地面的危险,只是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讲台。
“静怡姐姐!您怎么了?”
“老师醒醒!”
“快!快去叫甘雨姐姐!找理萌先生!”孩子们带着哭腔,七嘴八舌地喊着,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担忧。那个曾经嘲笑她的小男孩,此刻紧紧抓着静怡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之前的顽劣早已被此刻的恐慌取代。
静怡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了片刻,被孩子们焦急的呼唤声拉了回来。视野渐渐恢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写满恐惧和关切的小脸。巨大的疲惫感和眩晕感依然笼罩着她,但更让她感到的是深深的难堪和自责。她怎么能…怎么能吓坏孩子们?
“别…别怕…”她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老师…老师只是有点…有点累了,不小心…睡着了…”她试图抬起手摸摸离她最近孩子的头,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强烈的羞耻感和不愿成为负担的倔强涌上心头。“不能让理萌知道…他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不能让他再为我分心…更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需要被保护的累赘…”这个念头异常清晰而固执地占据着她的脑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