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油和金属粉尘的味道,顽固地盘踞在尘歌壶军工厂深处。理萌蹲在狼藉的试验台前,脚下是供水系统齿轮的碎片,旁边散落着“启明号”列车扭曲的转向架残骸。油污混着汗水的脸上,那双熬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断裂面——不是材料晶格的粉碎,而是从齿根处整齐撕裂的纹路,像被无形巨手硬生生掰断。
“应力…应力集中!”他喉咙发干,指尖重重戳在齿根圆角那生硬的过渡线上。前世深圳实验室里,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有限元分析软件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猩红的高应力区,狰狞地啃噬着齿根薄弱处。萃凝晶的短缺只是表象,这方舟的命脉,正被错误的设计无声扼杀。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工坊墙壁上跳动。理萌的手指捏着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飞速游走。前世记忆的碎片与提瓦特材料手册的数据激烈碰撞:
几何重构:炭笔狠狠加重齿宽模数,压力角线条被果断修正,齿顶轮廓圆润收束。最关键处,他反复描摹齿根圆角——摒弃了生硬的直角,炭粉深深浸入纸纤维,勾勒出流畅如溪流般的非线性过渡曲线。这是应力均匀流淌的河床。
齿面新生:另一张纸上,齿轮端面被绘上奇异的鼓形曲面(三维修形)。他标注:“珩磨精度,最高级”。旁边,列出了静怡昨夜从书库三楼古籍中带回的配方雏形:清心花瓣提纯的精油、绝云椒椒籽榨取的耐高温植物脂、混合须弥特有蜂王浆花蜜——生物基润滑涂层的骨架。
静怡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工作台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古籍泛黄的纸页。她小心地将一滴清心提取物滴入烧杯,混合着枫丹炼金术士提供的活性溶剂,淡金色液体在元素灯下泛起涟漪。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专注得像在进行最精密的符文篆刻。
三天后,第一批严格按照新方案铸造、打磨、修形并涂抹上静怡熬制出的淡金色涂层的齿轮样品,静静躺在高速测试台上。工坊里挤满了屏息的工匠和闻讯赶来的枫丹学者雷诺阿。测试机启动,刺耳的摩擦尖啸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稳定的嗡鸣。转速表指针一路飙升,轻松越过旧设计的崩溃阈值,最终稳稳停在测试机的极限转速。齿轮表面光洁如新,只有那层淡金涂层在高速摩擦下微微发热,散发出清心与花蜜混合的奇异淡香。
“成了!”助手的欢呼打破了沉寂。雷诺阿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他拿起一枚温热的齿轮,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齿面,复杂的目光投向理萌:“应力…原来这才是魔鬼的巢穴。”他不得不承认,璃月的“土法”找到了症结。
转向架改进同步推进。巨大的轮辐被切割出蜂窝状的腹板式减重孔,轮毂连接处铣出精巧的卸载槽,沉重的结构瞬间轻盈。装配台上,千岩军工匠用特制的楔铁一点点敲击校准,确保轮轴同轴度分毫不差。轻量化后的转向架在模拟轨道上飞驰,偏载带来的刺耳摩擦和异常损耗消失无踪,只剩下钢铁与轨道沉稳的咬合声。
核心区指挥所,气氛凝重如铁。刻晴指尖敲击着桌面,上面摊着列车遇袭报告和水渠淤堵图。“敌人藏在影子里,我们就织一张更大的网。”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命令迅速下达:
水渠清淤队:由老农李伯带领,成员多是熟悉土地的难民志愿者。他们挥舞着普通的锄头和铁铲,将混着炼金废渣、散发着腐臭的粘稠淤泥挖出。李伯指挥着小伙子们将成桶的璃月陈醋泼洒在顽固沉积物上,刺鼻的酸味弥漫开来,硬如岩石的污垢迅速软化剥落。清淤后的关键渠段,迅速用混合了粘合剂的碎石进行了加固。
轨道巡护队:九条裟罗亲自带队,千岩军精锐与西风骑士混编,辅以眼神锐利的猎户志愿者。他们像梳子一样沿着冰冷的铁轨反复梳理,检查每一道接缝的螺栓,用元素罗盘探测路基下是否残留深渊侵蚀的阴冷气息。一连数日,只有风吹过荒草的簌簌声回应他们的警惕。
直到第三天黄昏。在靠近一片不稳定空间碎片的偏僻弯道,一名蒙德猎户的猎犬对着路基下方狂吠不止。九条裟罗眼神一凝,雷光在掌心汇聚。千岩军用鹤嘴锄小心刨开浮土——一枚结构完好、表面凝结着幽蓝冰霜的“冰蚀核心”装置,如同沉睡的毒蝎,静静躺在那里。刺骨的寒意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杂草瞬间挂上白霜。它被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隔绝箱,连夜送往风纪官与枫丹学者联合的研究室。这枚完好的“毒刺”,无声宣告着内部的阴影远未消散。
“我们需要一种武器。”刻晴站在尘歌壶边缘的了望哨上,指向壶外翻滚的灰雾,“深渊在狩猎我们的勘探队。壶内,暗箭随时可能再来。它要够猛,能撕开魔物的阵线;更要够快,能跟上驮兽的脚步,钻进那些未勘定的险地——就像你上次提的那个‘107毫米’的东西。”她目光转向理萌,紫色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期许,“图纸进展到哪一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