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方泽把另半面镜子藏在了净池底下。"他声音越来越弱,钟林玉的本体意识正在苏醒,"月蚀时……双镜合一……才能..."
话未说完,他突然抱头惨叫。皮肤下如有小蛇游走,额角迸出青筋。我蛇尾一卷接住他瘫软的身体,指腹触到他颈侧——两股脉搏在皮肤下激烈对抗。
「趁现在!」烛阴在我脊椎里游动,「用你的血画契约符,把幽荧那缕魂抽出来!」
我犹豫了。鳞片退去的手指悬在钟林玉眉心,净北的妖丹却突然跳到我俩之间,绽放出柔和的青光。光芒中,钟林玉的瞳孔恢复了片刻清明。
"司……南……"他艰难地抓住我手腕,真实的钟林玉回来了,"别信……它……月蚀……是陷阱……"
一口黑血从他嘴角溢出。我慌忙将他扶起,掌心贴在他后背渡入灵力。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经脉中厮杀——幽荧的冰冷与钟林玉本身的温润。更糟的是,我感应到他识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溃。
"铜钱……"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酷刑,"在……我……鞋……"
我褪下他右脚的云纹靴,一枚青铜钱滚落掌心。这枚本该是"轮回"字样的铜钱,此刻却显出"往生"二字。接触到净北妖丹的瞬间,铜钱融化成一滴青泪,渗入我指尖。
记忆如洪流席卷而来。这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三百年前钟子期的一滴泪所化——当年他被幽荧撕去魂魄时,正捧着刚摘的往生莲。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往事终于清晰:根本没有什么双蛇相噬,是黎青云用计让幽荧吞噬了烛阴的左眼,而钟子期……
"你是自愿的。"我震惊地看向怀中奄奄一息的钟林玉,"你知道只有幽荧的宿主才能……"
他微微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已是青金色液体。我胸口莲印大亮,净北的声音从中传出:"哥哥……用莲火……烧掉铜钱……"
我这才惊觉那滴"青泪"正在我经脉中游走,试图污染莲印。螣蛇烛阴趁机发难,黑火自五脏六腑燃起。两股相冲的力量让我蜷缩在礁石上,鳞片与皮肤交替浮现,额角的突起生长又消退。
钟林玉冰凉的手贴上我额头。不可思议的是,痛苦立刻减轻了。他眼中流下血泪,嘴角却挂着笑:"一直……想这样……帮你……止痛……"
净北妖丹突然飞起,悬在我俩之间急速旋转。青光与黑火交织成网,将我们笼罩其中。当光芒达到顶点时,我看到了——真正的轮回全貌。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后,幽荧将烛阴的左眼炼成轮回镜,却不知烛阴的右眼早已寄生在黎青云血脉中。二十年前赤卵破裂,是黎方泽故意为之,为的是让烛阴寄生到我体内。而净北……她闯入天师阁不是为了找我,而是去偷被皇室收藏的另半面轮回镜。
"为什么?"我抓住钟林玉衣襟,"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双蛇合一……才能……"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打开……天门……"
螣蛇烛阴突然在我识海中狂笑:「黎方泽这个疯子!他想重演先祖壮举,用双蛇之力破开仙界壁垒!」
乌云完全遮蔽了月亮。海面开始沸腾,幽荧的本体即将突破封印。钟林玉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幽荧分魂在做最后的反扑。我捏碎净北的妖丹,青玉碎片化作流光没入他七窍。
"以吾妹净北之魂为引,"我划破手腕,血滴在他眉心画出一个古老符印,"唤钟林玉本魂归位!"
海天之间炸响惊雷。钟林玉弓起身子,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一道灰影从他天灵盖冲出,在空中凝聚成缩小版的幽荧蛇形。而他的身体则软倒在我怀中,呼吸微弱但平稳。
幽荧分魂在空中扭曲:"愚蠢!没有引路人,你们永远找不到……"
我甩出星羽剑,剑身缠绕着黑火与青光,将它钉在礁石上。分魂发出刺耳嘶鸣,渐渐消散成灰雾。最后一刻,它却诡笑起来:"你以为……赢了吗?月蚀……才刚开始……"
海面突然裂开巨大的漩涡,青鳞螣蛇的独角率先破水而出。它那只完好的右眼——完整的轮回镜——正倒映着被天狗逐渐吞噬的月亮。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体内的烛阴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额角的突起终于刺破皮肤,形成一对漆黑的弯角。
钟林玉在我怀中苏醒,第一句话就是:"司南……你的脸……"
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骇人。鳞片已经覆盖了半边脸颊,舌头分叉成蛇信,说话都带着嘶嘶声:"镜……碎片……"
他挣扎着坐起,从怀中掏出那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我妖化的面容,却也映出了意想不到的东西——我眉心处有一点微弱的金光,那是……尹泽宫的魂灯印记。
"师父的……本命魂火……"钟林玉声音颤抖,"他早就……"
螣蛇烛阴突然在我识海中安静下来:「原来如此……黎方泽把自己的魂种在了你元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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