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玉突然横剑在前:"宫主!双蛇合一必会引发大劫!"
"你以为我在乎?"师父大笑,白发飞扬如疯魔,"这世间负我太多!先是仙界夺我妻,后是净北擅闯天师阁毁我计划……若非司南意外触动轮回之境,二十年前就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突然暴起,蛇尾横扫将他击飞。琉璃灯脱手而出,我凌空接住,小心护住那缕微弱的狐火。
"你利用我。"我蛇瞳缩成细线,"从七岁那次'意外'开始。"
师父撞断三根石柱才止住退势。他抹去嘴角血迹,赤瞳中的疯狂渐渐冷却:"不全是利用。我确实把你当儿子……"他突然掐诀,"但现在,把烛阴交出来!"
山门大阵突然倒转,无数锁链从地底窜出缠住我蛇尾。更可怕的是,净北的残魂在灯中尖叫起来——师父在抽取她的魂力!我怒啸着喷出黑火,却被从天而降的幽荧螣蛇一尾击溃。
钟林玉的星羽剑突然脱手,在空中一分为二。真正的剑刺向师父,剑鞘却射向池底。当剑鞘击中池镜的刹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半镜子同时浮出水面,悬在我与钟林玉面前。
"镜中人……"钟林玉喃喃道,"照见本心……"
师父的狂笑声中,幽荧螣蛇的镜眼与池镜同时映照月蚀。光芒交汇处,空间开始扭曲。我本能地伸手抓住面前那半块池镜,钟林玉则接住了从幽荧眼中掉落的另半块。
当两镜在月蚀下靠拢时,镜中浮现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
——七岁的我踮脚偷摸禁地宝珠,师父在暗处静静观望;
——净北撕心裂肺喊着哥哥,被天师阁的锁链拖入黑暗;
——无数个轮回里,钟林玉欲言又止的眼神……
最后定格在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上:三百年前的黎青云跪在双蛇前,手中捧着一枚分裂的蛇卵。
「双蛇本是一体。」一个古老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因私助凡人逆天改命,被仙界降罚分裂。一为烛阴司昼,一为幽荧掌夜。」
我浑身鳞片炸开。原来所谓宿敌,不过是同一个存在的两面!
镜光越来越强,师父趁机掐诀催动禁术。净北的残魂被抽出琉璃灯,化作流光飞向正在融合的双镜。我嘶吼着扑去,却被幽荧螣蛇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
"不要!"钟林玉突然冲入光柱,"净北会魂飞魄散!"
师父冷笑:"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半妖丫头……"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钟林玉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将自己手中的半块镜子,狠狠砸向了池镜!
"你疯了?!"师父目眦欲裂,"没有引路人双蛇之力会失控!"
"正合我意。"钟林玉嘴角溢血,却笑得释然,"司南,看镜面!"
破碎的镜片中,浮现出三百年前被掩盖的真相:黎青云当年并非设计让双蛇相斗,而是试图帮它们重新融合!但仙界降下雷罚,将即将合一的双蛇强行分离……
我体内的烛阴突然安静了:「原来……我们都被骗了……」
幽荧螣蛇也停止攻击,独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就在这瞬息之间,钟林玉抓住我的手按在破碎的镜面上:"选择吧,司南。是释放它们毁灭人间,还是……"
镜面突然映出两个未来:一边是双蛇合一冲破仙界,母亲尹璃获救但人间沦为炼狱;另一边是我以自身为容器永久封印双蛇,净北能转世但永远失去记忆。
没有两全法。
我看向灯中奄奄一息的净北残魂,又望向满眼期待的师父。最后目光落在钟林玉脸上——他唇边的血迹像雪地红梅,眼中是我看了三百个轮回都没读懂的情绪。
"有第三条路。"我突然道,"黎青云当年没完成的。"
我将净北的残魂吸入自己眉心,同时划破手腕,让烛阴之血滴在破碎镜面上。钟林玉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将幽荧分魂残留的青血与我的混合。
"以黎青云血脉为引,"我蛇尾缠住钟林玉的腰将他拉近,"以钟子期泪为媒……"
师父终于反应过来:"住手!你们会……"
太迟了。混合的血滴在镜面炸开耀眼金光。幽荧螣蛇发出痛苦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我体内的烛阴也尖啸着被抽出。两股力量在镜前交织成太极图,而我们站在阴阳鱼眼上。
"双蛇归位……"钟林玉轻诵古咒,突然捧住我的脸,"司南,看着我。"
他的瞳孔中映出我妖化的面容,却又像是透过这副皮囊看着更深处的东西。当双蛇之力完全抽离我身体的刹那,他做了一件在无数个轮回里都未能鼓起勇气的事——
——吻住了我龟裂的唇。
师父的怒吼、双蛇的嘶鸣、山崩地裂的轰鸣,全部远去了。钟林玉渡来的不止是气息,还有三百年来被轮回模糊的记忆:每一个世界里的相视而笑,每一次生死关头的舍命相护,每一回欲言又止的深夜对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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