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转身时,雨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他笑得像个疯子:"陌御史,你现在该做的...是写折子参我私掘乱葬岗。"说完直挺挺向后倒去。
陌尘接住他的瞬间,封印裂开细缝。怀中躯体滚烫如火炭,而神明的指尖凝出冰晶。他在天人交战间低头,发现沈晏烧得通红的手里,死死攥着半片从陌尘面具上刮落的金漆。
## 暗室藏心
太医署的药香熏得陌尘眼眶发热。他站在屏风外,听着里面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鎏金面具下的皮肤还残留着沈晏滚烫的体温。封印松动的那一瞬,他差点就要冲破桎梏施展治愈术。
"御史大人。"老太医颤巍巍捧出染血的绷带,"沈尚书背上的旧伤……像是刑具所致。"
陌尘接过绷带的手一顿。三年前沈晏还是翰林院修撰,怎会受刑?他忽然想起乱葬岗那些白骨——正是三年前的雨季。
"啊呀!"里间传来瓷盏碎裂声。陌尘箭步冲入,只见沈晏半裸着上身趴在榻上,右手鲜血淋漓,地上茶盏碎片中躺着枚带血的铜钥匙。
"都退下。"沈晏声音沙哑得像钝刀磨砂。待众人退出,他突然抓住陌尘手腕:"御史台大牢的钥匙,敢接吗?"
钥匙边缘还沾着沈晏的血。陌尘凝视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有几处新伤叠着旧伤,像是定期自虐所致。作为神明,他见过无数酷刑,却在此刻感到一丝陌生的刺痛。
"陈阁老的侄子关在御史台。"沈晏凑近他耳畔,气息灼热,"明日午时,会有人劫狱。"
陌尘瞳孔骤缩。这是试探还是陷阱?他刚要质问,沈晏却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溢出唇角。陌尘下意识伸手,却在触及前硬生生转向,只拽过锦被裹住他。
"下官会加强守备。"
沈晏闻言竟低笑起来,染血的指尖划过陌尘官袍上的獬豸纹:"错了……该让他逃。"他忽然压低声音,"跟着他,能找到真正的账本。"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沈晏眼底的疯狂。陌尘终于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贪污案,是沈晏用自己作饵,织了三年的复仇网。
雨幕如铁,陌尘的官靴踏过御史台阴湿的甬道。作为国师时,他一道符咒就能让凡人吐露真言,但此刻他必须遵循凡间的规则。牢房里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哼着小曲,丝毫不知自己已成诱饵。
"陌大人!"狱卒慌张来报,"沈尚书高烧不退,一直唤您的名讳!"
陌尘握紧牢门铁栅。神明不该有凡人的焦虑,但他袖中的安神香已经换成了真正的药散。正要移步,却听身后"咔嚓"一声轻响——牢房锁芯被人动了手脚。
"备马。"陌尘解下御史印信扔给随从,"去请……"他顿了顿,"请国师府的人。"
尚书府寝殿弥漫着血腥与苦药味。沈晏在锦被间蜷成一团,官服胡乱扔在地上,露出腰间缠着的染血白布。陌尘俯身查看时,突然被拽住衣袖。
"《洗冤录》……第三页……"沈晏烧得双颊酡红,却固执地指着书架,"御史大人……该看看……"
陌尘翻开发黄的书页,瞳孔骤然收缩。那页记载的正是——鞭伤检验之法。而沈晏背上的伤痕,与书中"刑部特制倒钩鞭"的图示分毫不差!
"三年前……陈阁老用这鞭子抽死三百河工的领头……"沈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中血丝如蛛网,"现在,御史大人还觉得……我该走正道吗?"
窗外雨声渐歇,一缕月光漏进来,照见陌尘面具边缘的金漆又脱落一片。他感到封印在加速瓦解,而更危险的是——他竟然在考虑帮沈晏复仇。
"大人!"侍卫破门而入,"御史台遭劫!"
陌尘霍然起身,却被沈晏冰凉的手指勾住小指:"记住……黑吃黑……才是规矩……"话音未落,那人又陷入昏睡,唯有床头铜铃无风自动,响声如泣。
当夜,陌尘跟着劫狱的黑衣人潜入城南赌坊。暗室里,陈阁老的侄子正哆哆嗦嗦往《金刚经》上抄账目。陌尘正要现身,却听屋顶瓦片轻响——沈晏竟披着墨色大氅蹲在梁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晏的人?"赌坊老板突然掀开暗格,"正好,尚书大人要的'东西'在这……"他捧出的不是账本,而是一把刻着"明卿"二字的旧匕首!
陌尘心头巨震。这分明是……沈晏年少时的贴身之物?电光火石间,黑衣人突然暴起,匕首直刺沈晏心口!
"锵!"
陌尘的符纸后发先至,在匕首距沈晏咽喉三寸处化为灰烬。这是他封印松动后第一次用法力,反噬如万蚁噬心。沈晏却仿佛早有预料,趁机将赌坊老板踹向陌尘:"接着!"
空中飞舞的账本被陌尘接住的刹那,沈晏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银针,精准扎入黑衣人眉心。陌尘看得分明——那根本不是银针,是蘸了毒的琴弦!
"御史大人现在可以写折子了。"沈晏抹去唇边血迹,踢了踢尸体,"参我……当街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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