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陌尘发现沈晏右腕有道新伤——是琴弦割出的。作为国师,他知道京城最好的琴师每月都会去尚书府……
"十年琴艺,今日总算派上用场。"沈晏突然解开衣领,露出心口一道陈年疤痕,"看,上次有人往这儿捅,差点要了我的命。"
月光透过车帘,照见他疤痕上纹着极小的"廉"字。陌尘呼吸一滞,这分明是……道家镇魂咒!而沈晏不可能知道,这种咒术只有历劫的神明才会用。
"大人不信我?"沈晏忽然逼近,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陌尘面具上,"那为何在赌坊出手?"他指尖抚过陌尘官袍前襟,"这里……有烧焦的痕迹呢。"
陌尘后背渗出冷汗。沈晏太敏锐了,方才情急之下用的符咒,竟被他察觉端倪。正僵持间,马车猛地颠簸,沈晏整个人栽进陌尘怀里。
"咳……抱歉。"沈晏要起身,却被陌尘按住肩膀。年轻御史的指尖按在他后颈某处,一阵清凉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是陌尘悄悄渡了一丝神力。
"下官只是好奇。"陌尘声音比平时低哑,"沈大人心口的字……是谁刻的?"
沈晏瞳孔微微扩大。这个角度,他能看见陌尘面具边缘新脱落的一小块金漆下,隐约露出冰晶般的皮肤。两人呼吸交错间,车外突然传来喧哗。
"走水了!"
陌尘掀帘望去,只见尚书府方向火光冲天。沈晏却低笑起来:"果然来了……"他转向陌尘,"御史大人现在有两个选择——回府写弹劾我的折子,或者……"他递来一把钥匙,"去看看我书房暗格最底层。"
火光照亮沈晏半边侧脸,那笑容让陌尘想起昆仑山上的雪狐——美丽而危险。当他接过钥匙时,两人的指尖在寒夜里短暂相触,一丝奇异的战栗顺着经脉直抵心脏。
尚书府的火势集中在西厢,书房却完好无损。陌尘用钥匙打开暗格最底层的铁匣,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泛黄的奏折——是三年前沈晏任翰林时写的《请查江南河工疏》,朱批"妄议朝政"四字刺目如血。
奏折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单,每个名字都被划上红叉,唯剩"陈璋"二字未划——正是陈阁老侄子的名讳。陌尘突然明白,这不是贪污案,是一场持续三年的血色复仇。
"找到了?"沈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被火星燎焦的大氅,手里拎着两坛酒,"三百条人命,换他一个凌迟,不过分吧?"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沈晏衣摆沾着的血迹。陌尘注视着他颤抖的指尖,意识到这不是权臣的算计,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深渊边缘的独舞。
"为何让我知道?"
沈晏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陌尘的官靴上:"总得有人……记住真相。"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御史大人若觉得脏了手……"
陌尘夺过酒坛一饮而尽。作为神明,他本不该沾染凡人的爱恨,但此刻封印下的心脏正剧烈跳动。当沈晏踉跄着要倒下时,他伸手接住了那具滚烫的身躯。
"沈明卿。"陌尘第一次直呼其名,"你当真……认不出我是谁?"
沈晏在他怀中抬头,目光迷离地望向那鎏金面具。忽然,一滴血泪从他右眼滑落,在陌尘手背烫出青烟——那根本不是血,是熔化的金漆!
窗外火光渐熄,而书房内的空气开始扭曲。陌尘感到封印正在崩塌,千年前的情劫记忆如潮水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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