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木门发出刺耳欲裂的呻吟,在这死寂中格外瘆人,林柠本就绷紧的神经瞬间拉到了极限。
门内是无边的黑暗,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她紧张地左右环顾,视线却徒劳地陷入一片虚无。
“那个……你说要卖……”林柠刚鼓起勇气开口。
突然!
“啪!”
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炸开,瞬间撕裂了黑暗!
剧烈的明暗转换让林柠眼前一片炫白,泪水瞬间涌出,她本能地闭眼抬手遮挡,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紧,做出防御姿态。
然而,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喔——终于来了啊。”
沉重的脚步声随之响起,是靴底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嘎吱”闷响,一步步,带着某种不紧不慢的压迫感。
林柠强忍着不适,用力眨掉眼中的光斑,视线终于勉强聚焦,立刻惊恐地投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极其魁梧的身影正缓步向她们走来。
目测身高绝对超过两米,像一堵移动的墙,几乎要顶到这破屋低矮的房梁。
他留着近乎贴着头皮的青茬短发,根根直立,透着一股粗粝的凶悍。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脸上覆盖的东西。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面具!
那赫然是一张风干、僵硬的人脸皮!
五官的轮廓被强行拉扯固定在骨头上,扭曲变形,眼窝是空洞的黑窟窿,嘴巴被粗粝的黑色麻线歪歪斜斜地缝合着,形成一个诡异僵硬的弧度。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蜡黄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褶皱和几处可疑的深色斑痕。
这张“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散发着浓烈的死亡与亵渎的气息!
林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那怪人的穿着同样透着诡异与粗野。
他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厚重皮袍,像是用多种野兽的皮毛胡乱拼接而成,边缘磨损得参差不齐,沾满了暗褐色的不明污渍。
皮袍没有系扣,敞开的衣襟露出里面同样肮脏的、似乎是某种粗麻布缝制的内衬,以及一片肌肉虬结的胸膛。
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各种兽牙、细小的骨头和奇形怪状的金属片串成的项链,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腰间用一根粗糙的皮绳胡乱系着,上面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油光发亮的皮囊,皮绳上还别着几把形状怪异的骨质小刀和钩子。
他的手臂异常粗壮,露在皮袍袖子外的部分肌肉贲张,覆盖着几道狰狞的旧疤,手腕上套着几个沉重的、刻着模糊符文的金属护腕。
下身是同材质的皮裤,塞进一双高及小腿、沾满泥泞的厚重皮靴里。
他停在了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那缝合脸面具下的视线,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审视,缓缓扫过狼狈不堪、赤身裸体的两人,最终定格在尚枳身上。
那缝合的面具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啧……”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咂舌声,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
“这副模样……可真是,好久不见啊,尚枳大人。” 那声“大人”从他口中吐出,非但没有丝毫敬意,反而充满了浓浓的、近乎恶意的戏弄。
那声“大人”如同毒刺,狠狠扎进尚枳的神经。
她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什么的应激反应。
她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的琉璃,直直迎上那空洞的眼窝窟窿。
“荆元……”尚枳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熟稔,以及深切的厌恶。
“收起你那恶心的‘大人’称呼。还有,把你那张死人脸转过去,看着反胃。”
荆元喉咙里发出一阵沉闷的“嗬嗬”声,像是破损的风箱在鼓动,那大概是他的笑声。
他非但没有转开,反而微微歪了歪那颗戴着人皮面具的头,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脾气还是这么臭,看来女帝陛下的‘款待’也没磨掉你的棱角?”他慢悠悠地说着,沉重的皮靴向前踏了一步,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他庞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不过,这副……嗯,‘坦诚相待’的样子,倒是比当年在丹房里裹得严严实实时,方便观察多了。啧啧,你的自愈能力似乎又精进了?新添的伤疤都淡的看不见了。真是……完美的试药体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病态的赞叹和贪婪,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
林柠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脏狂跳。
试药体?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关系。
这个叫荆元的怪物认识尚枳?而且听起来,他们过去似乎有什么交易?
就在这时,荆元那空洞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林柠,带着审视和一丝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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