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徒关系。” 尚枳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依旧闭着眼,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简短,直接。
这直白的承认让弟子们精神一振。
那精悍弟子立刻追问道:“原来如此!尚师……呃,尚师妹,林师妹已是武师境,您能作为她的师父,那修为定然更加深不可测了?不知……”
他话还没问完,尚枳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潭般的异色瞳眸,没有任何情绪地扫了过来。
目光冰冷,带着一种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压,瞬间让所有围上来的弟子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
林柠见状,立刻接过话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诸位师兄,不知玄兵阁内,外门弟子主要有哪些职责?各分支又有何侧重?我们初来乍到,还望师兄们指点一二。”
她语气诚恳,态度谦逊,瞬间缓解了气氛。
弟子们如蒙大赦,纷纷热情地介绍起来——
“林师妹客气了!外门弟子主要就是执行宗门任务、维护各处设施、辅助炼器锻造,当然修炼是根本!”圆脸弟子抢着说。
“说到分支,”另一个弟子接口,带着自豪。
“我们‘百锻堂’主攻灵兵锻造,阁内大半的制式兵刃都出自我们堂!两位师妹根骨不凡,若有志于炼器之道,百锻堂绝对是首选!”
“哼,百锻堂有什么稀奇?”精悍弟子不服气地反驳。
“‘锐锋堂’才是实战核心!负责宗门护卫、清剿邪祟、执行高危任务!修炼资源直接和战功挂钩!像两位师妹这样身经百战……”
他看了眼她们身上的污渍,“来我们锐锋堂才能大展拳脚!”
“还有我们‘千机堂’!阵法、机关、符箓才是王道!四两拨千斤,杀人于无形!”又一个弟子不甘示弱。
“我们‘药石堂’也不差啊!丹药、疗伤、毒理,行走在外必不可少!”……
弟子们七嘴八舌,争相推荐着自己所属的分支,气氛再次热烈起来,都想把这两个一看就潜力巨大的新人拉入自己阵营。
林柠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询问细节,而尚枳则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隔绝。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招揽氛围中——
“又有人出来了!”广场边缘负责看守秘境入口的弟子突然高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秘境入口的光幕一阵波动,两道踉跄的身影艰难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衡胜!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皇城贵胄、武道天才的意气风发?
——一身华贵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草汁和暗红色的血迹,头发散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疲惫和深深的挫败感,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阿七,情况更加糟糕。
他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虚浮,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小臂处包裹着临时撕下的布条,布条已被鲜血浸透,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全靠意志支撑,显然在秘境中受了极重的内伤和外伤。
衡胜拖着沉重的步伐,眼神有些空洞地走向广场中央。
当他下意识地扫过等候区,目光触及到端坐其中、毫发无损、神情漠然的尚枳和林柠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难以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在秘境崖底,那被扼住后颈、全身力量被封禁、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冰冷绝望感,以及那黑衣女子猩红右眼中毫无人性的杀意,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几乎是立刻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
在孙长老同样审视的目光和周围弟子们惊讶、探究的注视下,衡胜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屈辱,努力挺直腰背——虽然效果甚微,走到高台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同样装着铁线蕨孢子囊的玉盒,动作僵硬地放在了孙长老面前,声音沙哑干涩:“衡胜……上交信物。”
他身后的阿七,也艰难地跟着行礼,气息虚弱不稳。
孙长老的目光在衡胜上交的玉盒上扫过,确认无误后,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肃然:“衡胜,带回信物,通过考核,录入外门。”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额外的情绪。
衡胜如蒙大赦,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强撑着最后的体面行了一礼。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等候区,特意选了一个距离尚枳和林柠最远的角落坐下,仿佛那两人周围弥漫着无形的寒气,让他本能地想要远离。
他刻意不去看那两人,只是低着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和屈辱,以及被当众狼狈示人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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