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高级人民法院那场噩梦般的混乱余波未平,硝烟混合着血腥气似乎还粘在鼻腔深处。专案组临时指挥中心就设在法院附近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里,空气凝重得如同灌了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被撕裂的审判席、凝固的血迹、残留着诡异绿光的脚印图像被反复放大,旁边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陈守仁最后爆发残留的异常生物能量频谱、法庭内捕捉到的“烙印”受害者脑波残留、还有那份触目惊心的南极能量脉冲比对报告——时间戳精确地重叠在审判席被摧毁的那一刻。
张宇站在屏幕前,身影笔直得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军刀,眼底的血丝却暴露了不眠不休的煎熬。陈守仁的消失不是终结,而是深渊回响的开始。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屏幕上六个被高亮标记的头像——鲍玉佳、曹荣荣、孙鹏飞、张帅帅、武京伟、付书云。这是“铁翼会”崩塌后,依附在“齿轮会”更庞大阴影下的关键节点,是陈守仁试图引爆混乱、收割“痛苦能量”的执行触手,更是此刻追查其下落、撕开“归位协议”真相最直接的突破口。
“能量逸散严重,常规追踪手段失效,”张宇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响起,冰冷而清晰,“目标‘载体’(陈守仁)急需能量补充和‘修补’。他会像受伤的毒蛇,本能地靠近能‘滋养’他的源头——那些制造混乱、产生巨大负面能量的节点。这六个人,就是他的‘血包’,也是我们的诱饵和路标。盯死他们!从他们身上每一道微小的裂缝里,把这条毒蛇给我抠出来!”
指令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激活了覆盖全国的精密网络。一场无声的猎杀与反猎杀,在无数个看似寻常的角落悄然铺开。
安徽·淮南,工商银行田家庵支行。
午后的阳光依旧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但空气中消毒水和钞票油墨的味道里,混杂了一丝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血腥气。警戒线重新拉了起来,范围更大。地上散落的钞票和那几块散发着不祥幽绿荧光的“绿疙瘩”已被专业容器封存带走,只留下粉笔勾勒出的凌乱轮廓和几处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黑褐色污渍。
鲍玉佳坐在支行后区一个临时隔间里,左肩重新包扎过,纱布下渗出的血迹变成了暗红。他脸色苍白,嘴唇因失血和疼痛有些干裂,但腰杆依旧习惯性地挺着。对面坐着两位表情严肃的检察官,李锐和方晴。
“鲍玉佳同志,”李锐翻开记录本,语气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再次感谢你昨天的英勇行为。没有你的果断拦截,后果不堪设想。”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不过,我们需要更清晰地了解,在劫匪出现之前,你对王主管的异常,以及那辆灰色面包车,究竟察觉到了什么程度?尤其是…你左肩的伤,是在阻止上一次金库袭击时留下的,那次事件中,你和王主管,或者银行内外的某些人,是否还有未说明的…接触?”
方晴适时地推过来几张高清打印的监控截图。一张是鲍玉佳在混乱爆发前几分钟,目光锐利地盯着银行门外街道对面;图片一角,一辆贴着深色车膜的灰色面包车轮廓被红圈标出。另一张,时间更早,是王主管在非工作时间,神色紧张地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手提包塞进鲍玉佳更衣柜下方的缝隙,仅仅几秒后,鲍玉佳进来,似乎并未察觉。
鲍玉佳的目光落在第二张图上,瞳孔猛地一缩,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制服裤子的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被两位经验丰富的检察官精准地捕捉在眼里。
“我…”鲍玉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车…停得太久了,不对劲,干我们这行的直觉…王主管,他平时就有点神神秘秘,那天突然冲出来,更不对劲…至于更衣柜…”他停顿了,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挣扎着恐惧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我…我不知道那包…”
李锐没有追问,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鲍玉佳,你曾经是个好兵。现在,有人想用过去的污点、用威胁,把你变成他们混乱链条上的一个齿轮。想想昨天,你扑向客户,挡在枪口前的那一刻,你在守护什么?是恐惧?还是你骨子里没丢的东西?那个包里的东西,是能把你彻底拖进深渊的石头,还是…能帮你砸碎枷锁的武器?想清楚。”
鲍玉佳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锐,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受伤野兽。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在呼应着他内心的剧烈挣扎。
上海·浦东,某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配药窗口。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各种药物混合的、略带苦涩的气味。曹荣荣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脖子上青紫色的指痕被一条素色丝巾勉强遮掩。她动作麻利地核对处方、配药、发放,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与法庭上那个高举染血档案袋、发出灵魂呐喊的女人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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