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壤”计划的草案悬浮在净蚀中心的环形光幕上,字里行间透着前所未有的宏大与艰巨。它不再仅仅是针对一个犯罪团伙的追剿,而是旨在构建一个能抵御“数字孢子”污染的全球性免疫系统。
林建奇右臂那低气压般的隐痛再次变得清晰,仿佛是对光幕上文字的一种共鸣性预警。他目光扫过南方那座电子翻新工厂的调查摘要——“海外来源主板”、“固件篡改”、“流通路径复杂”——每一个词都意味着更深、更暗的迷宫。
“密钥,”他的指令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沉寂,“以已发现的篡改固件为种子,逆向绘制其可能的全球流通路径图。重点追踪其出海源头,以及可能被污染的设备批次和最终流向。”
“指令确认。需要调用国际刑警组织非法电子垃圾贸易数据库,并申请跨境云服务商数据协作权限。”
“申请。”林建奇毫不犹豫。他知道,这意味着行动将上升到国家间协作层面,繁琐却必要。
尘光密钥的算力开始与国际数据洪流对接,无数条物流信息、报关单、订单记录像被无形磁力吸引的铁屑,汇聚而来,逐渐勾勒出一张跨越各大洲的、错综复杂的电子废料贸易网络。那批被篡改的主板,如同几滴墨水滴入奔腾的江河,踪迹难寻。
与此同时,对国内残留“孢子”的清理仍在继续,过程却并非一帆风顺。
淮南。 技术人员在拆除那个废弃报刊亭的非法蓝牙信标时,触发了其最后一道自毁指令——信标在断电瞬间释放了一段高强度电磁脉冲,虽未造成实质性损害,却足以抹除其内部存储的所有日志信息。
“它在‘自杀’前,可能已经将监听数据通过某个未知途径发出了最后一次‘心跳’。”现场技术员报告,声音带着挫败感。
高碑店。 对网吧流量数据的深度挖掘发现,那个加密校验数据包并非只发送到单一的云存储地址,而是同时向三个位于不同司法管辖区的地址发送冗余副本,且发送时间随机抖动,极难完全阻断。
达州。 军营网络的那条隐蔽防火墙规则被成功移除。但进一步的渗透测试显示,营区内个别官兵的个人手机(非军用)在连接营区Wi-Fi后,曾被隐秘地植入了极轻量级的嗅探程序,这些程序同样处于深度休眠状态。
“它们像蒲公英的种子,借着风(网络连接)飘散,寻找任何可以附着的土壤(智能设备)。”郑雅萍看着报告,感到一阵寒意,“清理的速度,可能赶不上它们潜在扩散的速度。”
这些发现印证了林建最坏的担忧:“幽灵”协议的设计者付书桐,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牟利或破坏,其设计理念中蕴含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永恒存在”的恶意。
庭审的后续影响也在持续发酵。
上海崇明。 曹荣荣被判刑后,其所在的社区卫生中心开展了彻底的保密制度整顿和医德教育。一名老医生在学习会上感慨:“我们守护的不是一堆数据,而是病人的整个人生。一次小小的泄露,可能毁掉的是一个家庭对世界的信任。”
石家庄。 孙鹏飞的上诉被驳回。新闻媒体报道后,当地多家大数据和营销公司开展了自查,清理了一批游走于灰色地带的所谓“精准营销”模型。一种共识开始形成:技术应用必须有红线。
高碑店、达州、福州… 武京伟、林奉超、危暐等人的案例,被写入军队安全教育和法治教育的反面教材,在各个基层单位引发强烈震动。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但清算带来的清醒已然开始。
而对于受害者而言,正义的宣判是终点,也是新生活的起点。
内蒙古的马文平在战友帮助下,开起了一个小小的汽车修理铺,手艺扎实,价格公道,慢慢走出了阴影。
湖北的程俊杰拿回部分钱款后,终于凑够了孩子的手术费,他在给办案组的感谢信里写道:“…钱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南昌的梁露通过了军校的深造考核,成为了所在部队的心理骨干,她用自身的经历帮助其他战友识别和抵御不良信息的侵蚀。
他们的故事,是这场风暴过后,顽强生长出的新绿。
数天后,尘光密钥的全球路径追踪取得了关键突破。
算法从海量数据中筛选出一个高度可疑的电子废料出口商——注册地在东南亚某国,但实际控制层复杂,与多个有组织犯罪集团存在间接关联。该出口商的一个集装箱,在付书桐被捕前一周,曾将一批“报废通讯设备主板”运抵那个南方翻新工厂。
进一步追踪该集装箱的源头,发现其最初来自东欧某国的一个电子废料收集中心,而该中心,恰好位于尘光密钥最早锁定的、那个发布“老旧加密设备信号模拟”帖子的废弃论坛的物理所在地附近!
“闭环了。”林建奇盯着光幕上最终形成的路径图,那条线从东欧的论坛帖子,延伸到东南亚的出口商,再到中国的翻新厂,最后化身为二手音箱里的冗余模块,潜伏在无数个家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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