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抛弃,放弃,舍弃,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但这却是白弃的名字。
实际上,白弃小时候,也过过一段平和温馨的时光。
那是在奶奶身边的时候。
老太太生活在一个极富田园气息的地方,花鸟虫鱼点缀着那处世外桃源,无论是天晴还是雨落都美得像古代文人墨客笔下的诗画。
那时候,隔了老远的隔壁薛家的女儿总喜欢翻墙过来玩,还要白弃帮她保密。
那时候还是乖乖女的白弃一双丹凤眼睁得老大,看着捂着自己嘴的薛雾,连忙点头表示不会告密。
薛雾这才放开手,谁知白弃立马扯开嗓子大喊,把白奶奶喊了过来。
最后,薛雾蔫哒哒地被自己父亲抓走了。
但第二天,她又兴冲冲地跑来白家,这次她走的正门,一脸得瑟地朝白弃笑。
见白弃不理自己,薛雾又不得劲了,她凑过去扒拉着白弃。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几岁啊?”
“你好高冷啊,都不讲话啊。”
一连串的话语砸来,白弃难受地甩甩头,最后还是回答了薛雾。
“白炁,五岁,你话好多。”
“唉,你话好少啊,我叫薛雾,我也是五岁,我妈叫薛理,我爸叫黄悦,我姥姥叫薛青云,我奶奶叫黄松竹,我……”
没等薛雾介绍完,白弃就打断了她,她捂着薛雾的嘴,像昨天薛雾捂着自己的嘴一样,她嫌弃地想:这人可真吵。
薛雾瞪大了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因为被捂着嘴她只能“唔唔”地叫着,小肥手去推白弃的手,却又不敢使太大的劲,怕伤到刚交的朋友,只能像只收了爪子的奶猫,用肉垫去拍人。
白弃捂了会就顺势放开了手。
薛雾眼角逼出了两滴泪,她气愤地跑到小鱼缸旁坐下,扒拉着睡莲的叶子,一张脸气鼓鼓的。
白弃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于是挪到薛雾旁边,轻轻戳着她的手臂。
薛雾怕痒,但为了挣那口气,生生憋着笑,最后脸憋成了个红苹果。
“你,哈哈,你不要戳了!”
薛雾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歪头看着白弃,只觉得新朋友话果然很少,戳了她这么久一句话都没说。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做闷骚。
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薛雾很快就不计前嫌地跟白弃一起去抓鱼了。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白弃大概会得到一个不错的结局,但,向来命运弄人。
年轻时白书敏是个疯的,通宵喝酒,日日抽烟,不管时差地四处拉客户……
虽说后来开始养生了,可年轻时亏损的身子哪能这么好养回来?
等到白弃十岁时,白奶奶就彻底住在了白氏的私人医院。
也正是这段时间,被白奶奶保护得很好的白弃时隔十年,见到了她生理上的父亲。
“你就是白弃?”
白松坐在沙发上,像挑拣货物一样打量着十岁的白弃。
白弃敏锐地觉察到白松对自己的不喜,她淡漠地点头,礼貌唤了声父亲。
“啧,跟你妈一样,装得一副清高样,真够贱的!”
十岁的年龄经历尚少,哪听过这样粗鄙暴戾的话语,白弃瞳孔紧缩,愕然地看向白松。
白松脸上的笑意愈盛,他一字一句凿碎了白书敏为白弃制造的温暖世界——
“怎么?不服?贱人生的贱种!老太婆养出来的蠢货!”
白弃遏制住心中上涌的愤怒难过,她定定地看着白松,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我父亲。”她说。
白松勾唇恶劣一笑:“说不定呢?毕竟,你跟我长得可半点不像,谁知道是不是那个贱人找别人生的呢?”
白弃气得浑身发抖,她虽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奶奶说过,她母亲是最温柔美好的人,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所说的那样!
白弃瞪着白松,像是在看仇人。
白松却享受地撩了撩自己的短发,对自己女儿对自己有这样的眼神很是满意。
白弃这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在哪,是短发!
中洲作为锦朝的起源,时至今日,仍有不少地方保持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毁坏”的习俗,白书敏就来自一个守此习俗的小镇,因此,按理来说,白家不可能有人会是短发,但是——她这位生理上的父亲,却留了一头短发。
代表着他和白书敏的决断。
白弃骨子里带着白家人的疯劲,二话不说找出剪刀,一剪子把留至腰间的长发剪掉,拎着一把头发砸在了白松脸上,没管白松又惊又怒的神色,又朝他扔过去一个瓷碗。
瓷碗没扔准,砸落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像某种信号,彻底拉开父女两人的争斗史。
——“不会你真以为自己的名字是‘道家五炁’的‘炁’吧?哈哈哈,是‘舍弃’的‘弃’,你本就应该是被舍弃的存在!”
——“老太婆也撑不了几天了,等她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快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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