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如墨,翻滚着压向青岚宗的山门。那不再是云雾,而是凝成实质的煞气,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绝望,沉沉碾下。护山大阵的光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在光幕上疯狂蔓延,刺耳的碎裂声如同骨骼寸寸折断。外门广场上,几座本就简陋的殿宇在这恐怖的威压下轰然坍塌,碎石瓦砾激射,烟尘腾起又被煞气压回地面,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泥沼中挣扎。
黑云顶端,三道身影如同索命的魔神。为首的黑煞帮主身披玄铁重甲,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般的刀疤,眼神残忍而贪婪。他肩上扛着一柄门板般的锯齿铡刀,暗红色的血槽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无声嘶嚎。那锯齿每一次轻微的嗡鸣,都搅动着下方的黑云,带起更加浓郁的腥风。在他身后,两名副帮主周身煞气缭绕,一人手持白骨锁链,一人指间缠绕着幽绿的毒雾,筑基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如同无形的巨石,狠狠砸在每一个青岚宗弟子的心头。
“凌尘小畜生!”黑煞帮主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岩石,透过滚滚黑云,震得人耳膜生疼,“滚出来受死!否则,今日便屠尽青岚宗,鸡犬不留!”
噗通!噗通!
修为稍弱的弟子根本无法承受这双重威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跪倒、瘫软在地。有人面色惨白,口鼻溢出鲜血;有人眼神涣散,被恐惧彻底攫取心神。连外门大长老也是须发戟张,强行支撑着身体,嘴角溢出一道殷红的血线。他脚下的汉白玉地砖,寸寸碎裂。
“帮主神威!”黑云中,无数黑煞帮匪徒发出嗜血的嚎叫,声浪汇成一股,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山门和众人濒临崩溃的意志。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一个人的脖颈,越收越紧。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死亡的窒息感。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是守林的老瘸子。
他走得很慢,拖着那条残腿,一步一步,踏过布满裂纹的广场地面。他手中那根被岁月磨得油亮的旧烟杆,依旧被他习惯性地叼在嘴里。面对那遮天蔽日的黑煞狂潮和三位筑基强者的滔天凶威,他瘦小的身影渺小得如同狂风巨浪前的一粒尘埃。
然而,当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望向黑云深处那三道煞气冲天的身影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那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暮气沉沉的守林老人。一股沉寂了太久太久的锋芒,如同深埋地底的火山,正在他佝偻的躯壳内苏醒、积蓄、咆哮!
“青岚宗……”老瘸子吐出一口悠长的烟圈,那青灰色的烟雾竟未被煞风立刻吹散,反而诡异地凝在半空,丝丝缕缕,如同某种活物,“还轮不到几条野狗来撒野。”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黑云的咆哮和匪徒的嚎叫,清晰地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老东西!你找死!”手持白骨锁链的副帮主脾气最为暴烈,闻言狞笑一声,手中锁链猛地一抖!
呜——!
锁链破空,发出凄厉的鬼啸!那并非凡铁,而是以百根修士腿骨串连炼就的邪器!锁链顶端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骤然燃起两点惨绿的磷火,张开森森骨口,喷吐出一道浓稠如墨、腥臭扑鼻的污秽黑光!黑光所过之处,空气嗤嗤作响,连光线都被腐蚀扭曲,直射老瘸子面门!这是筑基修士含怒一击,足以瞬间将钢铁熔化成渣,将血肉腐蚀成脓水!
广场上响起一片绝望的惊呼!凌尘瞳孔骤缩,握紧了腰间的荒芜剑,体内混沌珠疯狂运转,寂灭剑意蓄势待发!石猛更是怒吼一声,蛮纹在皮肤下隐隐发亮,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面对这足以洞穿山岳的邪秽一击,老瘸子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他甚至没有放下嘴里的烟杆。
他只是伸出了握着烟杆的右手。那手枯瘦、布满皱纹和老茧,如同风干的树皮。
然后,他动了。
动作简单得令人发指——他只是用那根烟锅在身前,轻轻地、随意地,划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灰白色的细线。
那道线细若发丝,淡薄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只是烟锅在空气中留下的一道残影。它凭空出现,横亘在激射而来的污秽黑光之前。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探入牛油。
那道凶戾无比、足以腐蚀金铁的污秽黑光,在接触到灰白细线的刹那,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消融声!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能量的冲击,那道黑光就像是被投入了无形的虚无之火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湮灭!连带着白骨锁链顶端的骷髅头,那两点惨绿的磷火也瞬间熄灭,整个骷髅头如同经历了万载岁月的风化,无声无息地崩散成一小撮灰白的骨粉,簌簌落下!
“什么?!”手持白骨锁链的副帮主如遭雷击,邪器被毁的反噬之力让他闷哼一声,连退数步,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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