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阁的雕花门在马灵悦脚下发出吱呀轻响时,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这味道与玄冥仙君常佩的饕餮纹玉牌同调,像根细针轻轻扎进她后颈——分明是刻意营造的“雅趣“,偏要透出几分压迫。
“灵悦上仙请。“引路的侍童垂着眸,袖口露出半截青蛇刺绣。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在暗处微微发烫,那蛇鳞上竟凝着暗红煞气,是被邪修饲过的阴毒之物。
她脚步未顿,指尖悄悄勾住袖中灵瞳镜,镜身凉意顺着经脉漫开——这是她与邹云逸约定的“平安“暗号,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掌心发疼。
主座上的玄冥仙君正慢条斯理拨弄茶盏。
他着月白鹤氅,发间玉冠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哪里有半分“澄清误会“的诚意?
马灵悦在客座坐定,目光扫过案上的翡翠酒壶——壶身云纹与请帖金粉如出一辙,壶嘴正对着她心口的位置。
“前日云逸上仙私自出仙宫,灵悦上仙可是知情?“玄冥突然抬眼,眼底像淬了冰的深潭,“仙宫规矩,上仙离宫需报备仙尊。
若真有急事...“他指尖轻点茶盏,“怎不找本君通融?“
马灵悦垂眸抿茶,茶汤入口发苦——是加了钩吻草汁的。
她喉间泛起腥甜,面上却浮起淡笑:“云逸哥哥向来守规矩,许是被什么缠住了脚。“她顿了顿,抬眼时幻灵之眼悄然运转,看见玄冥身后屏风后三道若有若无的影子,腰间悬着淬毒的柳叶刀,“倒是仙君,怎突然关心起他人行踪?
莫不是...仙宫最近不太平?“
玄冥的指节在茶盏上叩出轻响。
他注意到灵悦眼尾的金纹淡得几乎看不见,心下暗恼——那丫头竟收敛了幻灵之眼的灵气。“太平?“他突然笑了,鹤氅下的拐杖缓缓抬起,饕餮纹在烛火中似要活过来,“前日青枫谷有邪修踪迹,本君正愁没头绪。
灵悦上仙的幻灵之眼最是明察秋毫,可曾...看见什么?“
马灵悦的灵瞳镜在袖中震动。
她知道玄冥在试探“九曜神珠“的下落——那是能逆转时空的上古神器,前日邹云逸受伤时,她用灵瞳镜引动的金光,与神珠气息有几分相似。“青枫谷的事,云逸哥哥昨日已向仙尊报备。“她指尖摩挲着杯沿,“倒是清宴阁的沉水香,比往日浓了三分。“
屏风后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捕捉到最左侧的影子抬手,柳叶刀的寒芒映着烛火——他们要在玄冥问话的间隙动手!
她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瓷片飞溅的声响惊得众人一怔:“对了,前日在承露殿,仙尊还说要查西城门的巡卫记录。“她望着玄冥骤然收紧的瞳孔,“那些说没见过云逸哥哥的守夜人,可都在仙宫当差十年了。“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夜幕。
马灵悦猛地转头,看见东城墙方向腾起冲天火光,赤红色妖气裹着黑烟直窜云霄——是赤炎邪尊的“焚天焰“!
她余光瞥见玄冥眼底闪过狂喜,鹤氅下的拐杖突然暴长,饕餮口大张,露出森白利齿直取她咽喉!
“早等你这招。“马灵悦低喝一声,袖中五张青符同时碎裂。
她的身影在金光中消散,再出现时已在清宴阁外的梧桐树上。
下方传来玄冥的怒吼:“追!
莫让她见到仙尊——“
她不敢多留,足尖点着树枝往承露殿掠去。
夜风卷着焦糊味灌进鼻腔,她却在接近殿门时顿住脚步。
往日守在阶下的两个小仙侍,此刻正木然立着,眼白泛着诡异的青灰。
其中一个转身时,脖颈发出咔嗒轻响——那不是活人该有的动作。
马灵悦的灵瞳镜突然灼痛。
她望着殿内透出的暖光,喉间像塞了团浸了冰水的棉花。
前日邹云逸最后一眼望的承露殿,此刻琉璃灯依旧亮着,却再不是记忆中那盏守夜的灯。
她摸向腰间的斩妖剑,剑鞘上还留着邹云逸的血痕。
风掠过耳际,传来远处邪修的嘶喊,与殿内若有若无的、不属于仙尊的脚步声。
马灵悦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承露殿朱漆门扉上的鎏金兽首,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与往日仙尊亲手擦拭时的温润截然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幻灵之眼在暗处泛起极淡的金芒——那两个木然守阶的“仙侍“,颈后爬着青黑色的邪纹,像是被人用妖术抽走了三魂七魄。
“灵悦上仙?“左侧“仙侍“突然开口,声音像破风箱般刺耳,“仙尊在殿内等您。“
她喉间泛起腥甜,却笑得比往日更柔:“有劳通传。“跨过门槛时,玄冰玉阶的凉意透过绣鞋直窜脚心——从前仙尊总说这玉是极暖的,特意命人采自南海温泉眼。
殿内檀香浓重得呛人。
马灵悦抬眼便见仙尊端坐在云纹金椅上,玄色道袍一尘不染,可那本该如古潭般沉静的双眼,此刻却泛着浑浊的灰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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