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佑安侯的嫡女。”妇人夸赞不已,“不过在太后和我面前就不用扮男人了,瞒着外面那些人就是。”
“是,慧玉懂了。”
云裳姑姑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姑娘先歇着,太后身边离不得我,我得先过去。一会儿会有人来唤你。”
“是。”
直到云裳走出房门去,慧玉才敢直起身体,略微松了口气。又等到确定门外没人走动,这才瘫倒在一旁的木椅上大喘气儿。
“这皇宫内真不是凡人能待的地方。”慧玉一边小声的嘟囔着,一边用手敲打已经酸痛得不行的双腿。“还是自己院里的日子舒坦……想躺便躺,想坐便坐,偷摸还能溜出去找诺先生谈天说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了动静,慧玉赶紧端坐好,等着门外的人唤她去见太后。这要命的地方,还是早走早好。
“小公子。”推门进来的女子生得清秀,神态温婉淡然,眉眼间却透着威仪。
慧玉偷偷打量着这女子衣着扮相……她与之前见过的侍女穿着相似,但头上戴的一支花簪却品相不凡。慧玉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皇属金造司专为内宫打造的宫品礼簪,落花流。应该是受过赏的侍女。
“这位姐姐可是服侍太后夜寝的巧嫣?”
“正是。”女子微微吃了一惊,但声色未动:“小公子怎么认得我?”
“偶然听得坊间传闻,一年前太后半夜突发恶疾遇险,幸得侍奉夜寝的侍女以按压渡气之法救了性命……我看你头上戴的这支花簪,乃是金造局所制的落花流。这落花流专为封赏所制,听说至今一共只造过十五支,能得此赏赐的都绯袍以上的官员亲属……而这内宫之中能得如此高品赏赐的,想必也只有这位侍奉夜寝的侍女姐姐了。”
女子轻轻的笑了,朝她欠了欠身:“不愧是举文汇选出身的公子,见闻广博,心思缜密,着实让巧嫣服气。”
“巧嫣姐姐谬赞了。”慧玉也朝她俯身行礼:“我只是恰巧见过另一支落花流,才猜得姐姐身份。”
“原来小公子是官宦子弟出身。”
慧玉刚准备照实回话,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能随便透露,又硬生生的把话给噎了回去。
“……只是在岳尚书院读书时……有幸见过一位同窗的母亲佩戴。后又有学友提及了那花簪,所以……”在名满孟章的岳尚书院里见过,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吧!慧玉偷偷在心里自我安慰。
巧嫣眨了眨眼睛,又从上至下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公子,若有所思的问她:“小公子今年多大了?”
“十四。”还在心慌的慧玉依旧弯着腰行礼,没敢抬头,生怕自己露了馅。
“原来如此!”巧嫣轻捂着嘴笑了两声:“能入岳尚书院念书的首条规矩便是必须年满十三周岁的男子。我还以为小公子说谎诓我,没想到竟然是巧嫣有眼不识,错猜了小公子的年岁。”
慧玉暗暗松了口气,不敢再多话,生怕自己又节外生枝,赶紧问她:“姐姐可是来为我引路的?”
“正是呢,请小公子随我来吧。”巧嫣说完便带着慧玉往永寿宫见外客的正堂去了。
沿着挂满书画的长廊,两人疾步来到正堂门前。巧嫣领着慧玉跨进门栏,绕过门屏,这才停下步子,一同朝着前方那位正挥笔洒墨的老妇人跪下。
“太后万福,巧嫣把小公子领来了。”
还未等慧玉开口,那老妇人已放下手中的笔,笑呵呵的走到慧玉面前,亲自扶起了她,“免了免了,快起来。都起吧。”
巧嫣随慧玉一同起了身,又赶紧去搀那老妇人:“太后,您慢着点。”
她扶着老太后一面朝正堂大椅走去,一面低声在老太后耳边说着什么,引得老太后顿时眉眼生花。之后,巧嫣便欠身退出了正厅,留下子阳慧玉独自面对这位不怒亦威的皇太后。
慧玉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尖儿,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多动了丝毫都会弄巧成拙,给子阳家惹上什么祸事。
“慧玉呀,”老太后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此处就咱们两人,不必拘着。你呀,就跟在家里一样便是。”
“慧玉谢太后……”该谢什么?行礼的手抬到一半愣住,她想了半天也不想出该用什么词调才最恭敬合适。从未见识过皇宫内院的慧玉一时之间摸不清门道,暗暗着急。
太后见她愣在原地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好孩子,来来,来我这老太婆身边坐着,咱们今天就是一对普通人家的祖孙俩,没事儿唠唠家常。”
慧玉终于敢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老妇人。
这太后虽说身份尊贵,但身上的衣着却朴素得紧——她穿的竟然不是金丝绫罗,也不是锦缎贡绸。暗青色的软布衣外,搭了个绣着香梅的厚褂,只有腰间系的云丝围是件织造上品。还有就是手腕上的紫凤衔金玉镯,不仅是宫品,更是宫品中的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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