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的路灯还亮着,邢成义买了杯热豆浆揣在怀里,指尖碰着保温杯壁,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头班公交“哐当”进站,他跳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车窗玻璃上凝着薄霜,他用袖子擦出块透亮的地方,往外看——街面上没几个人,只有扫街的大爷挥着扫帚,“唰唰”声混着公交的引擎声,像在给生日奏乐。
到中店宿舍楼下时,天刚泛起鱼肚白。楼前的迎春花刚开,明黄的花在晨雾里晃,像王红梅辫梢的布条。邢成义把帆布包放在石桌上,自己靠在老槐树下等,刚掏出烟盒想抽根烟,又想起王红梅说“烟味呛”,赶紧塞回兜里,转而摸出那块豆沙糕,凑在鼻尖闻了闻,甜香钻得满鼻子都是。
没等多久,楼道里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王红梅背着蓝布包跑出来,辫梢系着根粉布条,是新换的,“今儿穿了件新褂子,配粉布条好看。”她跑到邢成义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转了个圈,月白色的布褂子在风里飘,像朵刚开的梨花。
“好看。”邢成义的喉结动了动,把热豆浆递过去,“先暖暖手,咱一会儿去长城。”
王红梅接过豆浆,指尖碰到他的手,凉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你咋不揣怀里捂捂?”说着把豆浆塞回他手里,从布包里掏出个毛线手套,“给你,我织的,针脚有点歪。”
是双灰毛线手套,指头上缝着朵小小的粉梅花,歪歪扭扭的,却比店里买的还暖。邢成义赶紧戴上,手套大小正合适,掌心的毛蹭着皮肤,像她指尖的温度。“好看,比食府的桌布还好看。”他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两人往公交站走,王红梅边走边翻布包:“我带了速写本,还要带个小篮子,长城上说不定有野山楂,摘点回去泡水。”邢成义点头,眼睛却盯着她的辫梢——粉布条在风里晃,像只蝴蝶,他想起红布包里的银镯子,刻的梅花也是这个色,心里甜得像揣了罐蜜。
坐公交去长城的路远,摇摇晃晃走了快俩小时。王红梅靠在邢成义肩上,看窗外的景色从楼房变成农田,又变成连绵的山。“你看那山,跟咱老家的后山像不像?”她指着远处的山,眼里闪着光。邢成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像,就是比咱老家的高,等会儿爬上去,让你看个够。”
到长城脚下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门口的小贩吆喝着卖水、卖纪念品,有挂着“好汉证”的,有卖长城模型的,邢成义想给王红梅买个模型,她拽住他:“别买,咱把长城画在本子里,比模型还真。”可眼睛却盯着个挂在树枝上的红绸带,上面写着“平安”,邢成义偷偷记下,想着下山时非得买一条。
买了票进了门,长城的台阶顺着山势往上铺,像条灰色的巨龙。王红梅拉着邢成义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你看这砖,都有裂缝了,肯定有好几百年了。”她用指尖摸了摸墙砖,粗糙的纹路像爷爷手上的老茧。邢成义点头,“老张说这是明朝修的,以前打仗用的,现在成了看风景的地方。”
爬了没一会儿,王红梅就喘了,额头上渗着汗。邢成义赶紧停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毛巾给她擦汗,又递过橘子汽水:“慢点走,不急,咱有的是时间。”她喝了口汽水,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甜了。“你也喝。”她把汽水递过去,邢成义喝了一大口,觉得比后厨的鲍汁还鲜——鲜在她递过来的手,鲜在她笑弯的眼。
走到一个烽火台,两人停下来歇脚。烽火台的墙黑黑的,是以前烧火的痕迹。王红梅趴在城墙上往下看,山下的树郁郁葱葱,像铺了层绿毯子。“真高啊。”她感叹道,邢成义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以后咱还来,等冬天来,看长城上的雪,肯定像盖了层白被子。”
王红梅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从布包里掏出速写本,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画。她把烽火台的轮廓画下来,把远处的山画下来,还在城墙边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戴灰手套,一个扎粉布条,手牵着手。“你看,”她把本子递给他,“这是咱俩。”
邢成义接过本子,指尖碰过那两个小人,心里暖得发烫。“画得真好,比画片上的还好看。”他把本子还给她,从帆布包里掏出豆沙糕,“饿了吧?吃块糕,甜的。”
王红梅接过糕,咬了一口,豆沙馅的甜混着面香,好吃极了。“比我娘做的还好吃。”她含糊着说,又咬了一口,豆沙馅沾在嘴角,像抹了层蜜。邢成义掏出手帕给她擦,指尖蹭过她的嘴角,软乎乎的,像碰着了豆沙糕。
歇够了,两人继续往上爬。邢成义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稳稳地走。长城的风有点大,吹得她的辫梢飘起来,邢成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别冻着,山里风凉。”外套上带着他身上的皂角香,混着点豆沙糕的甜,王红梅裹紧外套,觉得心里暖暖的。
终于爬到“好汉坡”,两人站在最高处,俯瞰着整个长城。长城像条灰色的巨龙,蜿蜒在群山之间,气势磅礴。“真美啊。”王红梅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是激动的泪。邢成义从兜里掏出那根红绸带,上面写着“平安顺遂”,他把绸带系在她的手腕上,“给你,系上平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