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咔嗒’挂了,张野坐到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咂咂嘴,仿佛嘴里已经尝到了甜。
冯小军没吭声,手指在手机壳上划来划去。
两人在空荡的大厅喝着茶,品着没有苏棠的日子,茶味都淡了。
“小军啊,年纪大点还是有好处的,是吧?”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彼此对于那女孩的心思其实已经心照不宣了,只是宣与不宣都意义不大而已。
百无聊赖歇着,张野眼尖,瞥见前台那边沈语棠对着织机念念有词,胳膊肘碰了碰冯小军:
“走,去看看人家。”
冯小军跟着站起来,此时他确实意识到了,年纪大确实有优势。
至少和小姑娘打招呼的时候没那么多负担,哪像自己,喊什么都感觉别扭——
大家都是同龄人,喊妹妹吧,觉得太油;喊语棠,又关系没到;连名带姓喊沈语棠,听着像找茬的......
所以,这个跟同龄异性,该怎么交流啊?
“沈妹妹,背啥呢?跟念经似的。”
张野大大咧咧走过去,冯小军跟在后面,手脚不知道往哪放。
沈语棠抬头,手里捏着纸条,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张哥,陆哥说晚上来听我讲缂丝,我在备大纲呢。”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点讪。
人家正正经经做正事,久留就不礼貌了。
张野挠挠头:“哦哦,那你忙,我们不打扰。”拉着冯小军就往后退。
走远了,才感叹道:“现在的小姑娘,是真优秀。”
“张哥,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不优秀的姑娘那么多,你记得住几个?之前那么多游客,是一个也没勾搭呀!”
此时冯小军才放得开,把火力和说话的水平发挥出来。
但想要破张野的防,明显还差着大截。
他老神在在晃脑袋:“非也,就我的境界来说,已经可以一眼看穿表面看内搭了,所以一般人,不上去勾搭。”
说罢,眼睛往冯小军下摆瞟,直看得他浑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说张哥多少岁来着?我嚓,好像是二十五六的样子。
怎么自己感官里,像四五十岁了呢?反正比陆哥感觉要大些。
果然,男人还是要多保养,多用洗面奶去油......
回过神,发现张野正盯着门口的沈语棠看,冯小军心里一‘咯噔’,寒恶顿生,赶紧拽他胳膊:
“走走走,再去测两个插座,别偷懒了!”
......
天空浸了墨,便是江南的夜色。
被沈语棠硬控门口时,廊下的灯光透过木门栅格,在她脸上投下方块影子。
这影子并不能盖住少女的脸庞,皮肤反而在灯下显得发亮。
“这里的,戗、戗金技法,要先把丝织出浅沟......”
她捏着根缂丝小样,指尖在纹路里摩挲,声音轻巧、却执着。
陆砚靠在门框边,听她把‘经线密度’重复第三遍,还什么劳什子专业术语,压根没带解释的......
半小时里,他从点头应和到眼神发直,最后连打哈欠都得捂着嘴——
生怕惊扰了这位刚找到讲课状态的沈老师。
确实有听课的感受了。
偏偏实习老师处于信心构建的阶段,提意见怕打消了积极性......
“陆哥,今天,就到这里?”
她抬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陆砚忙不迭点头。
转身时差点没控制住笑出来......
洗过澡躺到床上,皂角的清苦混着点桑木香气漫上来。
鼻尖动了动,竟和方才小姑娘发间的味道相似。
她低头翻笔记时,鬓角扫过身旁,就是这股子干净的草木气,带着点晒过太阳的暖。
夜太静,心思容易野,他赶紧闭着眼想正事:
明天动工要先清场,墙角堆的旧木料得归到西边客厅,窗台那几块松动的砖头得标记出来......
拆墙时该用羊角锤还是撬棍?
搞破坏这事儿,想想倒也痛快。
搞完破坏呢......
一个多月之后,就可以回上海了。
届时,会和杨老头吃饭,和陈禹阿乐喝酒,还会和......
还会和......
苏棠小丫头去同济逛逛。
念头一拐,竟真的想念起上海了,似乎,又有了继续在那里生活的勇气。
不管会不会见到她,不管见到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光景,此时的思念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他点开和杨灵的对话框,输入框里的‘最近好吗’删了又打,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像悬在半空的秤砣。
愧疚和那点说不出的自卑缠着,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示音炸响,陈禹的微信信息蓦然闯入眼前:
昨天和顾南乔喝了酒,阿乐好像对她有意思,你什么想法。
陆砚盯着屏幕,瞳孔猛地缩了缩。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沙沙声里,忽然没了睡意。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此刻翻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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