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人!是好是坏,是留是走,都与世子无关!”郁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侵犯领地的尖锐反击。
她最恨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插手,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连身边一只猫狗的去留都需他首肯。
裴戬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嘲讽的弧度。他并未因她的顶撞而动怒,反而像看着一只炸毛却无甚威胁的小兽,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由不得你。”
他微微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侵略感:“我已替你寻了个新的侍女,身手尚可,护你周全,绰绰有余。”
在他身边安插眼线?!郁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劳世子费心!我身边的人,自有外祖母替我安排!长公主府,还不缺一个得用的侍女!”
“长公主府?”裴戬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带着奇异的回响。
他深深地看了郁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最终却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裴戬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钳住郁澜的下颌,迫使她仰头迎视他眼底翻涌的暗流。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淬着冰冷的寒意:“呵,被顾辞表白了,便要急不可耐地同我撇关系?”
郁澜的下颚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示弱分毫。
她眸色清冷,声音如淬了冰的琉璃,字字清晰:“岂止顾公子?世子须知,这世间俊美风流的公子何其多,个个都赏心悦目,我都喜欢得很。”这话半是回怼裴戬的刻薄,半是存了心思,想将顾辞从他此刻的怒火中心摘出去。
裴戬闻言,眸色骤然一沉,捏着她下巴的手劲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留下青痕。
他盯着她,像是要穿透她冷漠的伪装,探究她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沉默片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压抑的烦躁:“我哪里让你误会了?”
郁澜强忍着下颌的痛楚,扯出一个极其虚伪的笑,那笑意浮在表面,眼底却是一片疏离的冰原:“世子言重了。我岂敢误会您?您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便是您将我冷落在门外,任凭我枯等数个时辰,那也是我活该受着。谁让我有求于您呢?除了受着,我还能如何?”
她话中字字句句都裹着无形的刺,扎向他。
“那时…我在洗澡。”裴戬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试图捕捉一丝情绪的波动,一个解释他为何被如此对待的答案。
“世子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郁澜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刻意的顺从,然而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清晰的讥诮。
真当她是那等未谙世事、不晓人事的小女君了?他当时为何避而不见,她心里明镜似的!那点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
裴戬的嘴角反而因她这显而易见的敷衍和不信,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他忽然俯身,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危险的低语:“哦?四姑娘若真不介意看,下一次再遇上这般‘不巧’,我邀你进来便是。怎么样?”
这话语轻佻,带着试探,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挑衅。
“说得倒是轻巧!”郁澜被他这近乎无赖的借口激得心头火起,那刻意维持的冷静面具裂开一道缝隙。她猛地抬眼,眸中燃起怒火,语带尖锐的讽刺,“世子何必等下一次?眼下赤着,岂不更显诚意?”话一出口,她便知自己冲动了。
她本不该如此针锋相对,可脑中蓦然闪过雯琴那张脸,紧接着,前世那些深埋在记忆角落的画面——关于他在漠城娇藏的美人——便如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心口窒息般的疼。
委屈、不甘、还有那被时光沉淀却从未真正消散的苦涩,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这与情爱无关,只是为那个曾经掏心掏肺却被他弃如敝履的自己感到不值。有些伤痕,结痂了,释怀了,可偶尔被触动,依旧会渗出丝丝缕缕的痛楚,提醒着她那都是切肤之痛,岂能轻易忘却?
裴戬的动作骤然顿住。他凝视着她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那绝不仅仅是针对眼前“洗澡”借口的愤怒,更像积压已久的怨怼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的锐芒,没有立刻接她的话茬,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看似柔顺却浑身是刺的女人。
见他沉默,郁澜心中那股无名火更盛,又或许是破罐破摔。她唇角重新弯起,绽开一个极其妩媚却又充满恶意的笑容,目光故意在他身上逡巡,仿佛在品评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怎么?世子爷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莫不是自惭形秽,觉得比不上那些日日勤练不辍、身强体健的公子们吧?”
她心知肚明,裴戬在军营历练的日子不少,加之天生一副极好的骨相体魄,在世家公子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这番话,纯粹是为了恶心他,刺伤他那点与生俱来的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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