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元扶妤轻笑,“可我怎么觉得,王家是在失去王九郎后,眼见王十三郎名声愈盛,外传其品性高洁,为了王氏一族的声誉,王氏打算重培养这位王十三郎呢?”
魏娘子闻言知雅意,笑道:“确实应是如此,这些被罚的传言不过是安抚下面的手段而已,世家嘛……最注重的一向是名。”
扶着元扶妤跨入门槛,魏娘子又道:“这几日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王家为了安抚被收了宅子的部曲,将自家宅子赐给其家眷让搬了过去,其他世家也纷纷效仿,但此事到底是因王家十三郎而起,各家都对王家怨言颇深。”
元扶妤轻笑。
“但怨言最深的,还是那些与世家合作的商户,他们出银子出力,不就是为了得世家庇护,可现在是却是世家之首王家的人拆台。他们着实是有冤无处诉,只能来琼玉楼与行首诉苦,行首也没法子……尽说些世家本就轻蔑商户之语。”
魏娘子瞧着元扶妤又道:“哦,对了,听说昨日有人去王家想减免一些孝敬,结果连王家管事的面都没有见到,王家家仆话说的很好听,说什么王家从来没有主动讨要过什么好意,之前是他们非要送,管事不好拂了面子才收下,可以不送的。可意思却是……孝敬送不送是他们自己的事,庇护不庇护也就是世家的事了。”
魏娘子陪着元扶妤进了雅室,用团扇掩唇,低声说:“除了这些,那些冒着掉脑袋风险为官员行商的家仆,也怕后面查的越来越严,到时若是查到他们头上,便保不住性命了!世家的部曲昨日凑在一起,也说了这件事,有了退的念头。”
世家曲部还好,世家大族本就在朝中树大根深,轻易朝廷不会动。
可那些主家没有家族背景,或主家家族背景不深厚的官员家中仆从,自是更为忧心的。
元扶妤解开披风递给锦书,在临窗矮榻上坐下。
魏娘子将茶盏搁在元扶妤的面前,立在元扶妤身旁,没有坐,只问元扶妤说:“我听说崔家人这几日在西市看铺面?崔家的瓷器要进京了?”
“魏娘子消息灵通啊。”元扶妤笑道。
“守着这么大一个琼玉楼,这点消息要是不知道,崔姑娘每月给我这么高的分红,岂不是亏了。”魏娘子与元扶妤打趣,“不过,姑娘要小心一些,王家对你怨言颇深,怕会从中使绊子。”
“知道了,你去忙吧。”元扶妤端起茶盏,“一会儿我约见的人来了,小心些请过来。”
“姑娘放心。”魏娘子行礼退下。
锦书看着元扶妤不远处烧得通红的炭火,道:“这魏娘子倒是贴心,知道姑娘畏寒,备了火盆。”
元扶妤将窗牖推开了些,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景,将装着谢淮州生辰礼的檀木匣子放在小几上。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当谢淮州看到这玉饰时会是什么表情。
想来,一定很有趣。
暮色四合,鼓声的余韵仍回荡在夜空中。
坊门尽闭之后,京都白昼时的喧嚣和声色,悉数被收入这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平康坊内。
各个妓馆花楼的靡靡丝竹之音与欢声笑语,交错夜风之中,将平康坊熏染的春意欲浓。
元扶妤在临窗矮榻前坐着,茶喝了一盏又一盏,但谢淮州一直到亥时也未曾出现。
谢淮州那日未曾拒绝元扶妤,那便是会来。
若是他不来,当也会派人来告知她一声才是。
谢淮州不是那种让人空等之人。
还是……
遇险?
元扶妤手指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几乎将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尽。
陪元扶妤一直在雅室候着的锦书也等困了,她回头看向眉头紧皱的元扶妤:“是不是坊门关了,谢大人来不了?”
“你去平康坊公主府看一眼。”元扶妤端起茶盏,“只要知道今日谢淮州在不在公主府就行。”
“是。”锦书应声离去。
还未等锦书从雅室出去,元扶妤便瞧见裴渡快马而来,在琼玉楼前勒马。
魏娘子早早安排候在玉琼楼门口的花娘认出裴渡,连忙迎了上去:“裴大人。”
裴渡一手提缰,一手持鞭,并未下马。
元扶妤眸色冷了下来,将锦书唤住:“锦书,不必去了。”
“等谢大人的人还在吗?”裴渡问。
“回大人的话,还在候着谢大人呢。”小花娘道。
听到这话,裴渡抿唇,扯住缰绳调转马头离开。
裴渡离开后,元扶妤一直等到子时的梆子声响起。
谢淮州还是一直未来,又不曾派人告知。
元扶妤冷笑一声,起身往外走。
“姑娘?”锦书错愕。
“走吧。”元扶妤绷着脸,带着锦书从雅室出来,
守在楼梯口的琼玉楼打手瞧见元扶妤离开,往后院走,连忙派人去给魏娘子禀报。
“姑娘,不等等了吗?刚才裴渡不是来过了,他既然知道姑娘还在琼玉楼,又不曾通知说谢大人不来了,谢大人应该是有事绊住了。”锦书追在元扶妤身后,低声劝自家姑娘,“要不我去一趟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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