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声问道:“豫州仵作呢?没能查出这些尸体的死亡原因吗?”
这么多尸体同时出现在山沟里,为什么豫州官府没能发现任何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
尸体存在着被烧过的痕迹,只能说明凶手曾经企图毁尸灭迹,并不能当做其真正的死亡原因。
到底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戮,还是出于见不得人的原因,导致了豫州官府将事情压了下来,直到瘟疫爆发,已经走投无路之下,才终于派人来京中报信?
想到这里,秦瑞轩的脸色铁青。
豫州作为太皇太后的家族盘踞地,与皇族之间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卢氏也仗着自己的皇亲身份,形成了自己的地头蛇势力。
早些年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有一名女子拼了性命来到京城击鼓鸣冤,说卢氏的庶公子欺男霸女,强占了她的姐姐。
先帝把她召进来一问,这名女子便泣不成声地说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姐姐生得一副小家碧玉的容貌,有一日上街采买,不幸被那路过的卢庶公子看中了,说要纳她当小妾,还扔了二两银子作彩礼。
然而姐姐哪里肯依,她早就定下了婚约,再过一年就要风光出嫁,做人家的正妻,凭什么给这个酒囊饭袋子当妾?
话不投机半句多,姐姐不想与卢庶公子过多纠缠,好言相拒以后,便急匆匆回了家。
谁知那卢庶公子自持甚高,见这女子不知好歹,当即气上心头,回府里带了些打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登门抢人!
女子的爹娘自然也是不肯的,拦在女儿的房前,不许任何人进去。
结果卢庶公子一声令下,竟然命打手将夫妻二人给活活打死了!
就算她姐姐听见动静,流着泪从房里冲出来磕头,说自己甘愿做妾,只求饶了爹娘的性命,也于事无补。
爹娘死了,姐姐也被带走了,女子当时正在亲戚家做客,听见这样的噩耗,便当场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就听闻卢庶公子在到处搜寻自己的踪迹,说要姐妹同乐,共事一夫。她又惊又怒,只能拿了亲戚给的银钱和过路户,千里迢迢来到了京城,想要替自家亲人申冤。
然而先帝听闻了这样的恶行,第一反应不是这女子可怜,而是———豫州卢氏居然敢背着自己当上了土皇帝!
若不是这女子为了给亲人报仇,求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还真不知道卢家居然连一个庶子都这样胆大妄为起来!
想必在天子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而宫中却半点风声都没能听见。
先帝当即派人去豫州捉拿卢氏的当家人和庶公子。
结果不去不知道,禁军连夜赶路,居然逮捕了四位当家人回来!
原来当时的卢氏一辈有四房老爷,都不肯屈居于兄弟之下,于是他们便将豫州给一分为四,分别占据了其中之一,各自占山为王,而闹出人命的卢庶公子便是三房家的小辈。
这还得了……这还得了!
先帝勃然大怒,下令打死他们所有人,而皇太后听见消息匆匆赶来,当然不能依着天子意气用事,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过错全部推到了那位庶公子身上,说他生性荒唐,不服管教,理当以死谢罪。
卢氏是出了许多先朝丞相的名门望族,而当时的皇太后又是先帝名义上的嫡母,两相权衡之下,就算有天大的过错,也不能杀了他们。
三房更是冷清寡义,一听见事情有转机,立刻将自家的庶公子推了出去,声称逆子要杀要剐任君处置,摆出了十足的诚意。
众人把姿态放得低下,然而先帝却从中看出了威逼利诱的意味。
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太后,见嫡母脸上带了些乞求的神色,终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
先帝按照卢氏的意思,将庶子当众打死,给那击鼓鸣冤的女子一个交代,又命令大房接管其他三个弟弟的当家权,豫州合四为一,从此只听大房的管。
然而经此一事,卢家只把豫州更加严密地封锁了起来,不准任何陌生人进出。
想来经过宫里的改朝换代,当初庶子之死所带来的短暂压制,已经随着时间渐渐烟消云散。
而经历了先帝驾崩、皇子夺位、新帝登基之后,秦瑞轩也对豫州知之甚少,如今爆发了瘟疫,倒是个趁机打压卢氏的好机会。
听了陛下的问话,小太监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奴才……奴才不知,豫州官府说,如今事关重大,他们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刚一确认瘟疫,就马不停蹄地派人进京禀报了此事……”
“因此……暂时还没查出什么来龙去脉来。”
苏青青皱起了眉毛,说道:“瘟疫大多来自于天灾,但我朝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故了。”
“陛下,臣妾斗胆进言几句,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只怕是有心人在中间作乱。”
“臣妾认为,必须先派太医和郎中到豫州进行支援,将局面控制下来,再去追究官府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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