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话,卢老太爷浑身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没能出声。
他忘了,他真的忘了!
卢氏顺风顺水太久,根本不用靠皇后来维持家族体面,以至于他早就忘记了,如今中宫正妻娘娘,可是卢氏的嫡亲女儿啊!
秦温竹看着他出神的样子,轻嗤一声:“说到底,你们这些老臣无非也就是不甘受制于陛下,仗着自己老不死,才敢在天子面前拿乔做派。”
“本宫还真不相信了,你们口口声声污蔑陛下是弑父昏君,难不成他秦瑞楚就是清白之身,被兄长打压的小可怜,拥有治世之才,却无法实现抱负的贤德太子?”
“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好实现自己垂帘听政、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妄想吗?”
卢老太爷被她一语道破心思,脸色越发苍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只能发出微弱的反驳声:“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秦温竹丝毫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冷笑道:“老太爷还当真是好算计,把本宫当成傻子忽悠呢。”
“若是先太子真的登基称帝了,你们还能容得下本宫这枚‘不听话’的棋子吗?只怕是恨不得将本宫除之而后快,悄无声息地打杀了,送下去给先帝陪葬吧。”
地牢里实在是冷得刺骨,灯笼里的蜡烛快要烧尽了,火光开始忽闪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了似的。
秦温竹也不再与这个老东西来回拉磨,直接了断地说道:“老太爷给个痛快话,到底是交出先帝遗书,还是要连累皇后娘娘一起死?”
卢老太爷仓皇地后退几步,直到脚后跟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坐在硬板床上,差点把这把老骨头给颠散架。
他已经没有了再次起身的力气。
命运毫不客气地将一把天平放在了他的眼前,左边是卢氏的血脉传承,右边是身居高位多年的面子与尊严,两者共同摆放在秤杆上,让人实在是难以抉择。
怎么办?
卢老太爷微微张着嘴,目光神经质地在大长公主和刑部尚书之间来回晃动,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像一棵临冬枯萎的老树,正簌簌地往下掉着叶子。
秦温竹皱起了眉毛。
不知过了多久,灯笼里发出“噼啪”一声炸响,火光更加微弱了,以至于她快要看不清面前老人的模样。
“……好。”
卢老太爷终于开口道:“不就是一封遗书吗,既然陛下想要,那老夫给他就是。”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身形更加佝偻了:“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和皇后娘娘没关系。是不是只要老夫交代了遗书的去处,您二位就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一命?”
秦温竹应声道:“本宫向老太爷保证,只要陛下找到了先帝的遗书,就绝对不会再对皇后娘娘出手。”
“好,这是殿下亲口答应了老夫的。”
卢老太爷深吸了一口气,疲倦道:“遗书不在豫州,在顺亲王殿下的手中。”
“什么?”
这句话大大出乎了秦温竹的意料:“顺亲王?遗书为什么会在他那里?”
她怀疑地看了看卢老太爷,又问:“本宫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万一你只是在挑拨陛下与手足兄弟之间的关系,怎么办?”
卢老太爷却不想再做多解释:“老夫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派人去顺亲王府一查,真相不就明了了么?”
说完,他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阴阳怪气地补充道:“反正陛下当时私访豫州的时候,也是命禁卫军将卢氏产业一间间搜查过去的。”
“陛下身边不是还有一条忠实的狗,叫赵忠和来着?他最擅长做这样摇尾乞怜的事儿了,陛下大可把搜查顺亲王府的活计交给他办,保证一查一个准。”
秦温竹没心思听他耍宝,只是点头道:“行,本宫记下了。”
“只要老太爷所言属实,陛下就会按照承诺,放老太爷出狱,并派人侍奉您养老送终。”
刚才那句话真的是惊到她了。
顺亲王自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哪怕后来陛下与先太子斗得热火朝天,他也依旧不为所动,冷眼旁观弟弟们争夺皇位。
这样一个耽于玩乐、沉迷声色的人,居然也对皇位抱有幻想,企图从中添乱,好坐收手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秦温竹夺过刑部尚书手里的灯笼,转身就离开了牢房。
刑部尚书见公主要走,也忙不迭地跟了上来,着急忙慌地要给铁链上锁。
他手里没有照明的物件,只能一边摸着锁孔,一边着急地朝台阶上喊道:“公主殿下,等等臣!公主,公主……”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听见牢房深处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其力度之大,几乎引得整个地下都震了起来。
前面的秦温竹停下脚步,沉默片刻,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锁门了,老太爷撞墙自杀了,你给他收尸去吧。”
刑部尚书悻悻地放下手里的钥匙:“……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