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时,太阳穴的刺痛变成了钝痛,像有人拿块石头抵着神经。
但当我点开文件夹,看见漠河那次封路的监控录像时,所有的不适都被压了下去——画面里,恒睿的系统在零下38℃时跳出“雷暴预警”,而实际天空晴得能看见星星。
“下午三点,高层会议。”我对着空气说,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很响。
我低头看表,指针正缓缓爬向两点半。
白板上的字迹在眼前模糊又清晰,我摸出止痛药瓶,倒出两颗吞下去——丁医生说过不能过量,但今天例外。
门被推开时,我以为是邹逸。
抬头却看见秦公关经理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她化着精致的妆,眼底却有青黑:“听说你发现了恒睿的漏洞?”
我扯出个笑:“帮我准备份通稿,重点突出‘极端天气下的可靠性’。”
她没动,目光落在我攥着太阳穴的手上:“你脸色很差。”
“所以更要快。”我指向电脑,“资料都在桌面,半小时后我要看到初稿。”
她点头,转身时又停住:“需要我叫丁医生吗?”
“不用。”我敲开投影仪,蓝光在墙上投出恒睿的测试数据,“我要的是,下午三点,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能守护这座城市的系统。”
秦公关经理关门的声音很轻。
我盯着墙上跳动的数据流,后颈的电极片又开始发烫。
但这次,我没躲。
窗外的阳光正浓,把会议室的地板晒得暖烘烘的。
我打开PPT,在第一页写下“关于恒睿气象监测系统缺陷的分析报告”,鼠标点击保存时,听见自己说:“邹逸,这次我们赢定了。”
没有人回答。
但我知道,他很快就会来。
就像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就像每个我需要他的时刻——他会带着松木香和实验室的消毒水味,站在我身后,替我挡住所有风雨。
而现在,我要替自己,也替所有被恒睿踩在脚下的人,撕开那个致命的漏洞。
下午三点的高层会议,就要开始了。
下午三点整,我推开会议室雕花木门时,后颈的电极片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椭圆形会议桌前,林董事长的老花镜反着光,吴副总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敲出烦躁的节奏,萧博士抱着一摞打印好的测试报告,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着青白——他昨晚肯定又没睡。
“范主管。”林董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我点开投影仪,恒睿系统在零下38摄氏度误报雷暴的监控画面跳出来时,吴副总的钢笔“咔”地断了墨。
“这是恒睿去年漠河测试的原始日志。”我按住太阳穴,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他们的红外识别模块在极端温差下会将冰晶反射波误判为雷暴云团。如果市政项目采用这套系统,遇到寒潮时可能导致交通瘫痪、救援延误……”
“够了。”吴副总突然插话,嘴角扯出冷笑,“范主管,你这是想借机打压竞争对手吧?去年暴雨预警系统被恒睿截胡,我记得你在庆功宴上摔了酒杯。”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我盯着他油光水滑的分头,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听见的传闻——他侄子刚入职恒睿做市场部主管。
“吴副总。”我抽出萧博士递来的投诉记录,“漠河那次封路导致三辆救护车延误,两位老人抢救无效。恒睿压下了事故报告,但家属的投诉信现在还在市政信箱里。”纸张拍在会议桌上的声音惊得林董的茶杯晃了晃。
吴副总脖颈涨红,刚要拍桌,林董的指节已经叩在桌上:“小范,你建议怎么做?”
“申请第三方机构验证。”我翻开优化方案,眼前的字迹突然重影,“我们的系统能在零下50摄氏度到40摄氏度区间保持99.8%识别准确率,这是上周刚通过的内部测试……”
“胡闹!”吴副总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第三方验证要半个月,发布会只剩七天!”
“所以更要现在行动。”我按住发颤的膝盖,“恒睿的漏洞一旦投入使用,影响的是整座城市的安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太阳穴的钝痛突然变成尖锐的刺,我扶着桌沿,指甲掐进实木里。
林董摘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发青的脸,又扫过投影里的事故画面。
他沉默了半分钟,突然说:“老吴,你去联系质检总局。小范,方案我签了。”
吴副总摔门的声音震得百叶窗直晃。
萧博士冲我比了个“耶”的手势,秦公关经理悄悄把保温杯推到我手边——里面泡着她总说“包治头痛”的野菊花茶。
我低头喝水时,杯底压着张便利贴,邹逸的字迹力透纸背:“丁医生的药在你抽屉第三层,吃两片。”
深夜十点,办公室只剩我桌前一盏台灯亮着。
空调风声里,键盘敲击声格外清晰。
我盯着屏幕上的报告,每个字都在眼前飘,像被风吹散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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