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严先生!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周家这条贱命吧!”周永昌涕泪横流,昂贵的西装袖口胡乱擦着脸,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永昌建材是小的半辈子心血,可对您来说,就是不值一提的尘埃!求您看在…看在我周家上下几百口人,看在公司几千员工要吃饭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他语无伦次,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濒死的哀嚎。
“我愿意把周子豪这个孽障交给您处置!打断他的腿!把他丢进海里喂鱼!任凭您发落!只求您息怒!只求您放过周家!”周永昌猛地抬起头,额头上已是青紫一片,血丝混着汗水流下,他眼神疯狂地指向瘫软如泥的儿子:“还有我!我周永昌愿意辞去一切职务,交出所有股份!只求换您一个点头!严先生!求求您了!!”
他一边嘶喊,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袋里掏东西,颤抖的手指掏出一个鳄鱼皮钱包,又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银行卡,最后甚至慌乱地解下自己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连同钱包、银行卡一起,双手捧着,高高举过头顶,如同供奉神灵的祭品,朝着严飞的方向。
“一点…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只求…只求您能消消气…”他声音颤抖,卑微到了尘埃里。
整个“海风号”甲板上一片死寂,只有周永昌粗重绝望的喘息声、周子豪压抑的呜咽声,以及海浪轻轻拍打船身的哗哗声。阳光依旧明媚,海风依旧带着咸腥,却无法驱散这方寸之地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卑微与恐惧。
柳素心坐在严飞旁边的躺椅上,墨镜下的眉头紧紧蹙起,看着甲板上那对卑微如尘的父子,看着周永昌额头的血痕和捧着财物的颤抖双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不愿再看这过于残酷的一幕。
严飞却始终平静。
他依旧靠在躺椅里,姿态甚至没有一丝改变,深色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只留下冷峻的侧脸轮廓,仿佛没有听到周永杜鹃啼血般的哀求,没有看到那高高举起的“供奉”,没有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汗味、尿臊味和绝望的气息,他的世界,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着。
就在周永昌几乎要因为窒息和绝望而昏厥过去时,严飞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从容不迫,却不是去接那些财物,而是端起了旁边小圆几上柳素心刚刚为他续上的一杯清茶。
白瓷杯盏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显得异常精致,他微微低头,凑近杯沿,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极其缓慢地呷了一口。
细微的吞咽声,在死寂的甲板上清晰可闻。
这简单的动作,却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周永昌的心上!他捧着“贡品”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严飞的态度比任何呵斥怒骂都更冰冷、更可怕——那是彻底的漠视!如同人类不会在意脚下蝼蚁的挣扎与供奉!
“东西,拿走。”严飞放下茶杯,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脏了甲板。”
周永昌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根骨头,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高高举起的双手无力地垂落,钱包、银行卡、名表“哗啦”一声掉在柚木甲板上,他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对方连他的“供奉”都嫌脏!
“严先生…”周永昌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哀鸣,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他完了!周家完了!一切都完了。
严飞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堆散落的财物上停留一秒,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柳素心,海风吹拂着她颊边的发丝,她似乎被刚才的一幕搅扰了心情。
“风大了!”严飞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一丝只有对她才有的温度:“进去吧!”
柳素心轻轻“嗯”了一声,将手放入他伸过来的掌心,严飞握着她的手,站起身,动作自然而沉稳,他揽着她的肩,转身,朝着通往船舱的舷梯走去,步伐从容,背影挺拔如松。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甲板上那对如同烂泥般的父子一眼,仿佛他们,连同他们带来的喧嚣、恐惧、卑微与供奉,都只是拂过他世界边缘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转瞬即逝。
船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和寒意,对着水手使了个严厉的眼色,水手们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如泥、失魂落魄的周永昌和依旧在发抖呜咽的周子豪,像清理垃圾一样,将他们拖向船尾,粗暴地塞回那艘快艇里。
快艇发动,载着彻底崩溃的周氏父子,仓皇逃离,在碧蓝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狼狈的白线,迅速消失在远方。
“海风号”的甲板很快被水手清理干净,柚木地板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海风温柔,阳光和煦,只有柳素心依偎在严飞身边走向船舱时,指尖无意识地微微收拢,泄露了方才那一幕在她心底留下的、极淡却难以磨灭的波澜,而严飞,他的世界,依旧只有浩瀚的海天,和她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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