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默片刻,最终让开门,“进来说吧。”
客厅简朴,墙上挂着几张旧照片,记录着中国半导体产业的沧桑。
严飞没有绕弯子,直接摊开计划书和资金证明,沉声说道:“我们一期投入35亿,二期预留50亿,土地和政策都批了,只缺一个掌舵人。”
张振华翻看着计划书,手指微微颤抖道:“年轻人,你知道这有多难吗?当年我们拼尽全力,还是落后国际十几年,现在你们凭什么?”
“凭我们敢砸钱,敢拼命,更凭现在国内市场和国家支持的力度前所未有。”严飞语气诚恳道:“我们不求一步登天,但求脚踏实地,从成熟工艺做起,一步步追。”
张老长叹一声,眼中泛起泪光,坚定地说道:“我这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好,我跟你去深安,不过光我一个不够,你得把李爱娟和赵东升也请来。”
次日,严飞来到清华大学附近的教职工小区。
李爱娟教授比想象中更显年轻,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优雅。
她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严飞的来意后,微微一笑:“小严啊,我退休后带带孙子,写写毛笔字,很惬意,为什么还要去折腾呢?”
严飞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一份名单,微笑道:“李教授,这是我们从各大高校招募的应届微电子专业毕业生名单,一共127人,他们满腔热血,但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导师,我们不仅建厂,还要建研究院,培养自己的人。”
李爱娟接过名单,仔细翻阅,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沉声说道:“都是好苗子……可惜国内产业环境不好,很多人毕业后都转行了。”
“所以我们更得做成功,给他们留下。”严飞趁热打铁道:“研究院由您全权负责,学术和研发您说了算,经费不限。”
李教授放下花洒,望向远方,许久后沉声道:“什么时候出发?”
北京郊区的疗养院里。
严飞见到赵东升时,他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脸色苍白。
“赵工,我是严飞,为光刻机项目而来。”
赵东升苦笑道:“小严啊,你看我这身体,还能折腾吗?当年在ASML,我就落下一身病,回国后更是……唉。”
严飞蹲下身,平视对方,郑重地说道:“赵工,我不跟您谈理想,只谈现实,我们已和德国、日本几家精密机械企业达成合作,引入了最先进的双工件台和光学系统技术,但如何整合、如何调试,需要您这样的专家。”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继续说道:“这是为您安排的医疗团队,常驻深安,由协和医院的专家远程会诊,您的家人我们也一并安排工作和住房,您只需要指导,不需要亲力亲为。”
赵东升怔住了,良久才开口:“你们……真的做到这一步了?”
“因为这事值得。”严飞语气斩钉截铁。
赵东升缓缓伸出手:“把合同拿来吧。”
一周后,深安市幻神大厦里,严飞与三位大咖签下聘书。
张振华握住严飞的手:“小严,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别让我们失望。”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每个人的脸上,严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但他更清楚,有了这群人的加入,这场硬仗,才有了赢的可能。
晶圆厂和光刻机厂的工地上,即将打下第一根桩。
一个月时间,深安市郊外的荒地上矗立起两座庞大的现代化厂房群,这背后是严飞和整个团队不眠不休的奋战。
最初那七天,天像是漏了。
暴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新开挖的晶圆厂地基在雨水持续浸泡下,边坡土质软化,接连发生了好几次小范围的塌方,浑浊的黄泥水不断倒灌进基坑里,抽水泵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嘶吼着。
七十五岁的张振华老先生,换上了高帮雨靴,身披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明黄色雨衣,几乎日夜都钉在工地上。
雨水顺着雨帽的缝隙流进他的脖颈,他也顾不上擦,他的嗓子因为持续在暴雨和机械的轰鸣中指挥,早已沙哑不堪。
“这里!再打一排木桩!沙袋!沙袋填实了!”他挥舞着手臂,雨水模糊了他的眼镜,他干脆把眼镜摘下来攥在手里,凭经验指挥着。
那是个尤其凶险的深夜。
雨势再次加大,基坑边缘又出现一处滑塌的迹象,张老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凑近查看,脚下全是烂泥。
突然,他踩到一处虚软的泥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塌陷边缘滑去!
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助手魂都快吓飞了,猛地一个前扑,死死拽住了张老雨衣的胳膊部位,自己大半身子也陷在了泥里,旁边几个工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拖了回来。
张老瘫坐在泥水里,大口喘着气,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
助手惊魂未定,带着哭腔:“张老!您可不能有事啊!”张老缓过劲,拍了拍助手满是泥浆的胳膊,第一句话却是:“……我没事,快,去看刚才塌的那块,下面的防水布破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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