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别院。
灯火通明,气氛热烈。
“父亲,如今魏家在通州的势力元气大伤,魏宏那老匹夫已成丧家之犬。漕帮那群泥腿子又与他们彻底撕破脸,这正是我们蒋家一举吞并他们在城南所有产业的最好时机!”
说话的正是蒋家嫡子,蒋疏墨。
他意气风发,手中折扇轻摇,仿佛已经看到了蒋家独霸通州漕运的未来。
主位上,蒋家家主蒋天行抚着胡须,脸上满是赞许。
儿子有野心,是好事。
“魏家从京城来的那对兄妹,不可小觑。”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打破了书房内的热烈。
说话的是蒋家嫡女,蒋露曦。
她坐在角落,手中捧着一卷书,头也未抬。
“妹妹此言差矣。”蒋疏墨不以为然地笑了,“不过是两个养在深闺的公子小姐,能有多大本事?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通州,是龙也得盘着!”
蒋露曦翻过一页书,淡淡道:“哥,你忘了秦小姐是如何让二号码头沉入江底的吗?那对兄妹,是秦小姐引来的。你以为是机会,或许,是她为我们掘好的坟墓。”
“妇人之见!”蒋疏墨的脸色沉了下来,“秦望舒不过是我们蒋家的一把刀,如今刀太利,险些伤主,我这便让她看看,谁才是握刀的人!她搅乱了局势,我来收拾残局,顺手接管魏家的产业,岂不两全其美?”
蒋天行听着儿女的争论,最终还是被儿子描绘的蓝图所诱惑。
他摆了摆手:“好了,就按疏墨说的办。露曦,你多虑了。魏家已是强弩之末,我们此时不出手,岂非便宜了城南李家那群饿狼?”
蒋露曦合上书,不再言语。
她站起身,对着父亲和兄长微微一福,转身离去。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蒋疏墨发出一声嗤笑:“头发长,见识短。”
蒋天行没有制止,他看着儿子,下达了命令。
“去做吧。要快,要狠,别给魏家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父亲放心!”
蒋疏墨领命,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
一个时辰后。
蒋疏墨的计划,如同一张大网,朝着魏家在通州城南的产业铺天盖地而去。
他调动了蒋家几乎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兵分十几路,同时扑向魏家的绸缎庄、粮铺、当铺……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魏家的伙计们似乎都被抽调去了别处,铺子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根本不堪一击。
蒋疏墨坐在蒋府,听着手下一个接一个传回来的捷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端起茶杯,惬意地品了一口。
通州,从今夜起,就是他蒋家的天下了。
然而,他杯中的茶,还没凉透。
第一个坏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一名管事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公子,不好了!我们派去接管‘魏记绸缎庄’的兄弟,全被官府的人抓走了!说是……说是我们强闯民宅,聚众斗殴!”
“什么?”蒋疏墨猛地站起,“官府?他们怎么敢!”
话音未落,第二个管事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公子!城南的粮铺……被府尹大人亲自带人查封了!说我们恶意囤积,扰乱粮价!”
“砰!”
蒋疏墨手中的茶杯脱手摔碎。
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第三个、第四个……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如同雪片般飞来。
“公子!当铺的人被城卫军扣下了,罪名是……是非法经营!”
“公子!我们在码头新占的几个泊位,被水师营的人强行清场了!”
“公子……”
最后一个冲进来的护卫,浑身是血,他的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显然已经断了。
“西市……西市的兄弟们,全完了……魏家的人……他们,他们把所有反抗的人的手,都……都剁了,挂在了铺子门口……”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蒋疏墨脸上的得意与嚣张,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呆滞和恐惧。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他面对的是官府,是城卫军,是水师营?
魏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如此多的官方力量?
这不是江湖帮派的火并。
这是降维打击。
是一场有预谋的,从政治、官场到黑道,全方位的绞杀。
蒋天行瘫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在真正的猎人眼中,他和那只螳螂,并没有任何区别。
秦望舒。
那个少女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毁掉二号码头,不是为了帮蒋家。
她是在逼魏家掀桌。
她把魏家京城的真正主事人逼到通州,不是为了和他们决一死战。
她是在用那对兄妹的手,来清洗整个通州的棋盘。
而他蒋家,就是第一块需要被抹掉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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