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被控制、被反噬、被试图“从世界上抹去”的绝境,王江海终于意识到:
不是“势力大”才能活下去; 不是“谁都买得起”就能不被买; 真正的“活着”,是有人能记得你做了一顿饭,而不是你出席了多少场饭局。
他过去是个生意人,无可否认,他至今仍然有一套在桐山上下畅通无阻的“人脉结构”。
但如今,他开始学会关上门做菜,学会记住女儿的录取时间,学会不再追问别人为什么不来吃饭——而是想:这一顿,我们家人吃得开心没?
饭后,王江海洗碗,王昭坐在客厅里看旧剧,《长大成人》的片头音乐响起。
她忽然说:“爸。”
“嗯?”
“你炒的菜……真的挺好吃的。”
王江海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这一笑,比起他曾经在商场上的任何一次笑——更像一个真正被时间雕刻后的笑容。
夜已经很深了,城市的喧嚣渐渐褪去,只剩街灯下一层淡黄的光晕和风吹动招牌的“哗啦啦”声。
乔伊一个人,从东关公园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脚就自然而然地踏向了桐山最热闹的那一片:桐林商厦。
她没叫车、没搭公交,只是顺着街道往那熟悉的方向走,一步步,一路灯。
走过那家她和王昭一起喝过奶茶的小铺;走过陈树妈妈曾摆摊的街口;走过那个他们偷溜出来开会的热干面摊……
这一切就像2002年的回放,却只有她一个人置身其中。
街道边还是那一排排歪歪斜斜的自行车——有的是蓝色女式车,有的贴着“永久”商标,有人把车座缝着套布,有的车把上挂着红领巾或用来遮阳的帽子。
灯下停放着一排排“自行车收费亭”,老大爷拎着小凳坐在旁边,手中摇着蒲扇,腰间挂着用钢丝穿起的硬币。
收费?一块钱,没人讨价还价,也没人担心丢车。
因为这个时代还有信任。
乔伊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天热可以光脚丫踩在地砖上,能记得每条街的味道和人。”
“买早点不用带手机,不是为了扫二维码,而是因为摊主知道你是谁。”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穿越者,而是——重生者。
回到的是一座还没被算法和灰霾吞没的小城,一个还有人味儿、有汗味儿、有烟火气的真实年代。
她站在桐林商厦门口。
灯还亮着,保安亭里老周正在打盹,楼下玻璃门口贴着“营业时间调整通知”,旁边还贴着夏季防暑药品推荐。
她记得这里曾是他们的“大本营”:
陈树的信号仪器就是在焊出来的; 刘小利用这里的冰场训练“青春表演计划”; 胡静在这管理过五楼冰场,笑着请他们喝免费的可乐; 王昭曾说:“这地方比学校更像家。”
而现在,这里静悄悄的,像是一场早已谢幕的戏剧舞台,只有她——一个迟到的观众,还站在台下,不愿离场。
她靠在门口的玻璃上,缓缓坐下,手指摩挲着吊坠的边缘。
月光斜洒,夜风吹来一点点铁锈和青草混合的味道,那是桐山夏夜最熟悉的气息。
她闭上眼,小声说:
“如果能留下什么……我想把这些旧味道也带回去。”
回不回得去2021,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她知道:
“我不是要回一个‘年份’,而是想回到一个让我相信世界有温度的地方。”
“如果2021没有,那我就在2003里把它留住。”
灯下的乔伊睁开眼睛,一道流星划过桐山的夜空。
她轻声一笑,喃喃:
“明天了吧?”
“8月8日。”
“咱们,看门开不开。”
天已全黑,冰场却灯火通明。
平时这个点,人早就散了,顶多是几对情侣、几位夜滑爱好者。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特别多。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暗号,被风悄悄吹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乔伊随着人群上电梯,一路走到五楼。
她没带滑冰鞋,也没有目的,只是鬼使神差地往里走。就像一场梦在引导她,而她没有拒绝——因为这梦,也许只剩一次了。
冰场中央·音响里传来一首诡异熟悉的歌,
这不是普通的背景BGM。
《好久不见》——陈奕迅2007年发行的单曲。
她愣住了。
“这不可能。”
这年是2003年,这首歌根本还没发行,连作曲都未公开。
可音乐清晰、旋律柔缓、歌词一句不落: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她仿佛被按住了一瞬,所有脚步停滞。
人群在她身边滑过、嬉闹、拉手转圈,但她完全听不见。他们像水中幻影,而这首歌,像一根冷冷的针,从耳膜刺进她的记忆中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