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极厉害的毒”几个字,像铁锤一样砸在徐澜曦耳中,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连气都喘不顺了。
她瞪着紫嫣,指尖微微发颤:“明姝……这不对啊!如果那歹人是冲着你我来的,何必费这么大周章,把所有客人的马都放倒?这不是暴露目标吗?”
话说到最后,声音又带上了惶急的哭腔。
穆明姝拍了拍徐澜曦紧紧攥在自己袖口的手背,眼神深处却一片寒凉。
“这马厩里的意外,十有八九是弄错了份量,或是指示不清,底下办事的蠢货手脚粗笨,才殃及了池鱼……”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边唯一信得过的挚友剖析这迷局。
“在这厅里坐着用饭的人,谁值得某些大人物费这番心思,故意制造一个谁都走不了的困局?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又似一层薄薄的冰霜。
“如今看来,这盘棋想搅和进来落子的,还不止一路人马。”
“那位户部尚书家的心肝宝贝,卫雯琴大小姐,惯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若想趁机制造个什么‘卫二公子英雄救美’的佳话,为她二哥卫哲浔铺路搭桥,那是她的老把戏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那位楚明钰,”穆明姝微微摇头,语气轻飘飘的,讽刺意味却更浓,“她卫雯琴想做媒,楚明钰可未必情愿把自己也赔进来,若是打着撮合了卫哲浔和我这桩好事,就能断了旁人的心思,顺带还踩死楚明钰一脚,这算盘珠子怕是要崩到某些人脸上去了。”
紫嫣一直屏息凝神听着,此刻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粗大的指节捏得嘎巴作响,忍不住插嘴道:“小姐!要真是那两个阴险娘们干的,奴婢这就去盯着她们!保管让她卫二公子一根手指头都摸不着您的马车边儿!”
“急什么?”穆明姝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和沉稳瞬间让紫嫣闭了嘴,像根铁柱子似的戳回了原地。
她重新转向徐澜曦,脸上的冰霜敛去些许,眼神却越发沉凝,“若只是这等下作心思,不过是费些脚力,恶心恶心人罢了。有你们几个在,还怕她们真能翻出天去?无非是添点麻烦,惹人厌烦而已,伤不了筋骨……”
徐澜曦的手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可眼底的恐惧并未真正散去,反而染上了更深重的忧虑,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明姝,听你这意思,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的情况?”
穆明姝的唇线绷得更紧了。
“这第二种可能……”她声音压得极低,贴着徐澜曦的耳根,字字如同淬过寒冰,“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迎着徐澜曦骤然收缩的瞳孔,穆明姝一字一句:“那就是这饭庄里的所有人,包括你我,包括后头雅间那些还在吃吃喝喝的闲人,包括现在后山赏景的卫雯琴、楚明钰之流,统统都是目标!”
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人心上,“要把这饭庄暂时变成一个封闭的困兽之笼,目的不明——也许只为劫掠钱财,也许是为了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仿佛为了印证她这最可怕的猜测,也为了催促徐澜曦做出决定,西窗外,远远从林子方向飘来一串清脆悦耳的男女嬉闹声。
徐澜曦浑身猛地一震,脸色霎时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天!她们还在林子里……如果真的是第二种,那她们现在岂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明姝,不行,我们得赶紧想法子!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找广陵王?让他调动卫戍军马?或者发出警戒,让她们赶紧回来!”
她的眼睛里全是急出来的血丝,下意识就要起身行动。
“给我坐下!”穆明姝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伸手用力一按,硬是将徐澜曦按回了圈椅里。
力道之大,几乎让徐澜曦的肩膀感到生疼。
“冷静!不要慌!”
徐澜曦被她按得肩胛骨一痛,抬头撞上穆明姝那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逼人的锐利,生生将她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惊惶暂时压了下去。
“调兵?”穆明姝发出一丝嗤笑,声音重新压回之前那种令人心头发紧的低沉,“现在没有任何实据!凭我们一句话,就要去惊动广陵王?万一这只是姓卫的或者姓楚的在玩蠢得没边的把戏呢?我们这一嗓子喊出去,岂不是把京城三大顶天权贵的脸面同时摔在泥地里去踩?”
“若真只是她们所为,我们这样大张旗鼓捅破了天,叫卫家、楚家、甚至可能牵扯进去的顾家,这三家的面子往哪搁?往后京城之地,哪里还有我们的立锥之处?徐家、穆家还能好过?这无异于捅了马蜂窝,从此麻烦不断,永无宁日!”
她目光灼灼,穿透徐澜曦惊疑不定的眼神,“我们连敌人是谁、如何布阵都还没看清,就贸然跳出去当活靶子,让暗中布置的人看了笑话?太不明智了!”
“那我们怎么办?”徐澜曦被她一连串分析问得哑口无言,后背早已冷汗涔涔,攥在衣角的手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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