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猛地转向身边同样吓得发抖的儿子康远瑞,声音急促:“远瑞!快去!到我房里,我床头那个紫檀木匣子的最底层!把那份和离书取来!快!给大人过目!”
她又急急催促旁边的高嬷嬷:“高嬷嬷!你也去!帮侯爷找!快!”
康远瑞和高嬷嬷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内院跑。
“站住!”
惊尘一声冷喝。
几乎同时,围在四周的稽查司使们“噌啷啷”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十几柄雪亮的长刀瞬间出鞘!
冰冷的刀尖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带着凛冽的杀气,直指院中众人。
瞬间将康远瑞和高嬷嬷的去路堵死,也把整个侯府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惊尘缓缓向前踱了一步:
“伪造官府文书,欺瞒稽查司,按我西魏律例者,等同欺君!其罪——”
他顿了顿,吐出三个让所有人血液都冻结的字:
“杀、无、赦!”
“轰隆!”
章燕婷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康雯琴瘫倒在地,连哭都不会了。
康远瑞和高嬷嬷僵在原地,面无人色,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戚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的佛珠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滚落一地。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紫檀木匣子最底层的和离书,那上面墨迹未干的日期,能经得起查吗?
整个永定侯府,死寂一片。
……
“快!快啊!”康远瑞嗓子都喊劈了,连滚带爬地冲进荣禧苑,高嬷嬷喘着粗气紧随其后。
老夫人戚氏房里那紫檀木匣子被粗暴地掀开,里面的金银首饰、地契房契哗啦啦倒了一地。
康远瑞哆嗦着手,在匣子最底层胡乱摸索,终于摸到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他一把抓出来,展开一看,正是昨日逼着章梓涵按了手印的和离书!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落款日期是昨日的除夕。
康远瑞的心猛地一沉——他自己的名字旁边,空空如也,只有章梓涵一个鲜红的手印!
他急得额头青筋暴跳,冷汗涔涔。外面稽查司的刀还指着全家人的命呢!
“印泥!印泥!”他发疯似的在戚氏凌乱的梳妆台上翻找,终于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一盒朱砂印泥。
一把抠开盖子,手指胡乱在印泥上蹭了蹭,看也不看,就朝着自己名字旁边的空白处狠狠摁了下去!
一个鲜红的手印,印在了那张墨迹早已干透的和离书上。
“走!”康远瑞捏着那张纸,仿佛捏着全家的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印泥未干,拉起还在发懵的高嬷嬷就往外冲。
那湿漉漉的手印被他攥在手里,蹭得指缝一片猩红。
庭院里,空气像是凝固的冰块。
稽查司的刀锋闪着寒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内院方向。
康雯琴瘫在地上,婷姨娘晕死过去还没醒,戚氏脸色灰败,捻佛珠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只见康远瑞和高嬷嬷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康远瑞高举着那张纸,像是举着免死金牌,嘶声喊道:“和离书!和离书在此!大人请看!章梓涵昨日就与我侯府一刀两断了!”
他冲到郁澍马前,隔着几步远,不敢再靠近那慑人的寒气,双手颤抖着将那张纸高高举起。
郁澍依旧端坐马上,玄色披风纹丝不动。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那张被汗水浸得微皱又被康远瑞捏出指印的和离书上。
视线在新手印上,停留了一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拉长。
康远瑞的心跳得像要炸开,他能感觉到郁澍那目光的重量,几乎要把他压垮。
戚氏更是屏住了呼吸,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郁澍的脸,试图从中看出任何一丝端倪。
突然!
“锵——!”
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骤然响起,如同平地炸响一道惊雷!
郁澍腰间那柄从未出鞘的长剑,竟在电光火石间化作一道刺目的寒光,直刺而出。
“啊——!”侯府众人魂飞魄散,康远瑞只觉得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连手里的和离书都忘了举。
那剑尖并未刺向任何人。
寒光精准无比地停在了那张飘然欲落的和离书下方,锋利的剑尖轻轻一挑。
薄薄的纸张如同被无形的手托起,稳稳地飞向郁澍伸出的左手。
郁澍左手一抄,便将和离书牢牢抓在手中。
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收剑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噌”的一声,长剑已然归鞘,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剑从未发生过。
他垂下眼帘,仔细审视着手中的文书。
指尖在那枚未干透的猩红手印上,极轻微地摩挲了一下。
随即,抬起眼,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康远瑞,扫过脸色惨白如纸的戚氏。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腕一翻,将那份和离书,干脆利落地收入了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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