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篝火燃起的瞬间,橘红色的光芒跳跃着,终于驱散了洞穴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也将温暖固执地推向四周冰冷的石壁。陈情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只松了一半,另一半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口,随着温潆棠越发急促滚烫的呼吸而揪紧。
“阿棠,阿棠......”陈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一遍遍呼唤着意识处于迷离之际的温潆棠。
时杳杳安静地蜷在温潆棠身边,用自己带着体温的绒毛紧贴着她冰凉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安抚般的呼噜声。
可那小小的身体还在剧烈的颤抖,陈情的手心贴上她的额头,那温度烫得他心惊肉跳。
二人携带的草药在之前的艰难跋涉中早已耗尽。仅靠篝火和微弱的烈阳草余力,根本压不住这来势汹汹的高热。
他小心地将温潆棠安置在篝火旁相对干燥、铺着他自己外袍的地上,确保她不会滚落。墨玉立刻尽职地挪过去,紧挨着她的身体,像一个小小的、执着的暖炉。
“看好她,墨玉。”陈情揉了揉黑猫的脑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去找药,很快回来。”
时杳杳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喵”了一声,似乎也只剩这个办法了。
陈情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在火焰光影中显得格外脆弱、被高热折磨的身影,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他迅速检查了腰间的短刃和绳索,将装着烈阳草汁液的水囊放在温潆棠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毅然转身,重新扎紧了衣袍,一头冲进了洞外那片依旧肆虐的风雪世界。
洞穴内,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温潆棠痛苦而灼热的呼吸声,以及时杳杳低沉的呼噜声。温暖的光圈之外,是吞噬一切的寒冷和死寂。
……
时间在痛苦和煎熬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烈阳草最后一丝药性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她骨子里那份坚韧战胜了高热的泥沼,温潆棠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意识像沉船被打捞,缓慢而滞涩地浮上水面。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痛,每一次吞咽都像刀割。随即,身体沉重的酸痛和无处不在的寒意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最让她心慌的,是身边......空落落的位置。
她转动干涩的眼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时杳杳毛茸茸的脑袋。黑猫正趴在她胸口,见她睁眼,立刻惊喜地“喵呜”一声,用湿润的鼻子急切地蹭着她的下巴。
“墨……玉……”温潆棠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手臂,轻轻抚摸着时杳杳温暖的脊背。黑猫的体温和依偎让她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意和安心。
然而,这安心转瞬即逝。
她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艰难地半坐起来。环顾四周,除了跳跃的火光、沉默的石壁和依偎着她的墨玉,哪里还有陈情的身影?只有他铺在地上的外袍残留着他最后的气息,以及旁边那两个水囊。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洞外的风雪更冷,比之前的高热更让她窒息。
“陈情……?”她试着呼唤,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立刻被空旷的洞穴吞噬。
“陈情!你在哪?!”
温潆棠挣扎着想站起来去找他,但虚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刚撑起一点就又重重地跌坐回去,眼前一阵发黑。她牢牢地盯着洞口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光和不断飘落的雪沫。
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抱紧了墨玉,汲取着它小小的温暖,牙齿却抑制不住地轻轻打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篝火的火光在她焦虑的瞳孔里跳跃,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洞口的方向,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风雪归来。
然而,只有风雪单调而固执的呜咽。
等待,成了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终于,当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嗒、嗒、嗒!
像是沉重的鼓点,敲碎了死寂。
一个模糊的轮廓,挤过了洞口那狭窄的缝隙,缓缓地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
他站在黑白交替的光影之中,晃动着手中的药草,温柔的向她笑了起来。
......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一道身影死死贴在摘容峰的峭壁之上,双目近乎赤红,死死盯着上方不过三尺之遥、从一道狭窄岩缝里顽强探出的那株植物。
一株带着暗金叶脉、开着紧实紫铃铛花的奇药!
他整个人如同壁虎般吸附在几乎垂直的冰岩混合峭壁上。狂风像无形的巨手,疯狂撕扯着他单薄的衣袍,每一次呼啸都试图将他从这万丈深渊的边缘掀下去。
“拿到了…必须拿到…”他喉间滚动着无声的嘶吼。
这股近乎悲壮的执念支撑着他一点点向上探着手臂。
近了!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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