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在红星服装厂的水泥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沈星晚正站在流水线前,检查刚下线的“星晚”牌旗袍。靛蓝色的真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的缠枝莲刺绣针脚细密,是王师傅带着姐妹们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经历了商标之争的风波,厂子的生产终于重回正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踏实肯干的劲儿。
“星晚姐,周记者又来了!”小花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辫梢的红绳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她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玉米棒,玉米粒沾在嘴角,“他说……他说要给你做个大专访!”
沈星晚放下手里的旗袍,擦了擦指尖的线头。周明记者上次在商标之争中帮了大忙,那篇关于“星晚”商标的报道客观公正,帮她们赢得了不少同情和支持。只是没想到,他会专门再来做专访。“快请他进来,我去洗把脸。”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劳动布褂子,上面沾着些零碎的布屑,赶紧往宿舍走去。
等沈星晚换了件干净的月白色的确良衬衫出来时,周明已经和陆战锋聊上了。周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卷到肘弯,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手表。他手里拿着个采访本,正认真地听陆战锋说着什么,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陆战锋则穿着他常穿的军绿色褂子,坐姿笔挺,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却句句实在。
“沈厂长,打扰了。”周明看到沈星晚,热情地站起身,“上次报道后,很多读者都对你的创业故事很感兴趣,报社决定做个深度专访,好好宣传一下你们这种敢闯敢干的精神。”
沈星晚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记者,我们就是做点小生意,没什么值得宣传的。”
“可不能这么说。”周明笑着摆了摆手,“从摆摊卖发饰,到创办服装厂,还能在商标之争中维护自己的权益,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本身就是很励志的故事。现在国家鼓励个体经济,你们就是最好的榜样。”
陆战锋在一旁帮腔:“星晚,周记者是真心想帮咱们。你就好好说说,把咱们厂的故事讲出去,也让更多人知道‘星晚’这个牌子。”他的目光落在沈星晚身上,带着鼓励和支持,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沈星晚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于是,在缝纫机“嗡嗡”的伴奏声中,她开始讲述自己的创业历程。从最初被周淑芬逼婚,到毅然决然地摆摊卖发饰;从第一次遇到陆战锋的狼狈,到两人合伙创办服装厂;从资金链断裂的艰难,到商标之争的胜利……她的声音时而哽咽,时而坚定,那些曾经的艰辛和委屈,在如今看来都成了宝贵的财富。
周明听得十分入神,手里的笔几乎没有停过。他时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引导沈星晚说得更详细些。当听到沈星晚用结婚证抵押去贷款时,他忍不住停下笔,感慨道:“沈厂长,你真是太有魄力了。换成一般人,恐怕很难有这样的决心。”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沈星晚看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工人们,“多亏了陆大哥一直支持我,还有王师傅、刘姐她们这些姐妹们的帮忙。没有她们,就没有红星服装厂,更没有‘星晚’这个牌子。”
周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王师傅正戴着老花镜,仔细检查一件旗袍的刺绣;刘寡妇抱着孩子,一边喂奶一边指导年轻姑娘如何操作电动缝纫机;张大爷的孙子则在搬运布料,虽然汗流浃背,脸上却带着笑容。这一幕充满了生活气息,却又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
“说得好。”周明由衷地赞叹道,“创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是一群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努力。”他站起身,“沈厂长,陆大哥,我能四处走走,拍些照片吗?让读者们也看看咱们服装厂的真实面貌。”
“当然可以。”沈星晚和陆战锋连忙带路。周明拿着相机,在厂房里四处取景。他拍了工人们认真工作的样子,拍了挂满衣架的各式服装,拍了墙上贴着的规章制度,最后,他把镜头对准了沈星晚和陆战锋。
“沈厂长,陆大哥,你们站近一点。”周明笑着说,“就像平时那样,自然一点就好。”
沈星晚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陆战锋身边靠了靠,肩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陆战锋下意识地往她这边挪了挪,伸出手,似乎想搂住她的肩膀,可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只是轻轻说了句:“别紧张。”
周明抓住这一瞬间,按下了快门。照片里,沈星晚微微低着头,嘴角带着羞涩的笑容,阳光洒在她的发梢上,泛着金色的光泽;陆战锋则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身后,像是在默默守护着什么。
采访结束时,已经是傍晚了。周明拿着满满的采访本和胶卷,感激地说:“沈厂长,陆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保证,一定会把你们的故事好好写出来,让更多人知道红星服装厂,知道‘星晚’这个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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