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阴森的牢房里,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谢屿躺在冰冷的床上,浑身的累累伤痕,气若游丝,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望向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有几只蚊虫飞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咳!咳咳咳!”
和他同一牢房的犯人,不断地剧烈咳嗽着,像是肺痨一般,蜷缩着身体。
没过多久,那个犯人的咳嗽声渐渐微弱,直至停歇。
当那个犯人的身体出现尸僵,散发着恶臭之时,负责看守的人匆匆赶来,将草席一裹,扔了出去。
谢屿见证了那人从生到死的全部过程。
但他不知道这个犯人究竟是谁,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能被关在这个监狱里的人,早就注定了生不如死的结局。
“咳……咳……”
当尸体被扔出之后,谢屿的身体开始忽冷忽热。
喉咙里,再也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伴随着咳嗽的愈发剧烈,有血丝混杂着唾液,充斥在口腔里。
“把他带出来。”
一道熟悉又冰冷的声音。
当谢屿重新恢复意识之后,他被绑在了处刑的椅子上。
“醒了?”
谢屿微眯双眼,在晦暗的光线之中,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日式军靴。
随后,是一只拿着黑色长鞭的手。
那手很干净,与黑色的长鞭有些格格不入,倒是更适合唱戏。
谢屿的视线慢慢往上。
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却又觉得如此陌生。
他看到那人压了压帽檐,学着他平时的嚣张笑容,道:“谢帅,鄙人山本澜,好久不见。”
听到“山本澜”这个名字,谢屿忽的笑了。
“当年我曾经问过你,做日本人还是做中国人,原来你选择做一条狗……唔!”
一道鞭子打在他的身上。
那鞭子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倒钩,还沾着盐水。
打在谢屿的身上,一瞬间就皮开肉绽。
谢屿疼得呲牙咧嘴,但依旧不服输地大笑道:“你特么算个屁的日本人,你不过就是一个日本人和女佣醉酒后生下的杂种!”
“那个日本人不认你,你妈就把你卖给了班主,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早就被人玩烂了……嘶!”
程澜的脸上带着惯常伪装的温润笑意,只是那双眸子冷如寒冰。
谢屿知道他的身世是痛点,便故意戳着他的心窝子骂,也不管自己身上挨了几鞭子。
“这么多年,让你和我装成兄弟,还真是委屈你了。”
“是啊,我们都是一个戏班出来的,结果我的命最好,不仅成了谢家的儿子,原本该受的罪,也让你顶替了,你八成是恨死我了吧。”
“呵,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是个蠢货,是人是畜生都分不清楚。”
程澜的神情淡漠,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愤怒,只是下手的力道又狠了三分。
他听到谢屿提起当年的事,也毫不避讳地说道:“你一直都弄错了这件事,不是我替你受了罪,遭到那个老混蛋的羞辱。”
“接近谢家的老元帅,套取军部情报,这就是我最初的任务。”
“你这么多年的怜悯和愧疚,赶紧收回去吧。”
谢屿的瞳孔骤缩,他更加愤怒地骂道:“日本人给你下了这种任务,压根就没把你当作人,你为什么还要……”
“不然呢?”
程澜放下手里的鞭子,抬起自己保养得体的双手。
他自嘲地笑道:“当中国人,一辈子都是最低贱的戏子,当日本人,我起码还有向上爬的机会。”
“你放屁!我没给过你往上爬的机会吗?”
“谢屿,你以为你的少帅位置,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程澜透露出更为残酷的现实:“老谢帅突然身亡,谢家的人死得七七八八,再推你这个黄毛小子坐上少帅位置,这都是我和日本人的计划,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忧国忧民、带兵打仗的料。”
“谁知道,中途出了个苏阮,把你迷得洗心革面,竟然成为了我们的心头大患。”
谢屿猛然回顾着年轻时的点点滴滴。
因为当初的浑浑噩噩,他忽略了太多的可疑之处。
或许,从他进入谢公馆的那天起,程澜就和日本人绑在一起了。
“你可是金陵城的谢帅,可不能这么简单就死了,我还要靠着你赚更多的军功呢。”
程澜重新戴上手套,不想再多费唇舌。
临走之前,他蓦地停住,说道:“你可以和苏阮比一比,谁能活得更久点。”
谢屿想要询问苏阮的近况,但是程澜没有回答。
他被狱卒们带回房间,却发现自己换了一间牢房,而自己身上的病也逐渐好转了。
又过了几天,牢房里的人也换了一个。
谢屿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因为言辞不当而被抓进来的年轻医生。
——
“哇!老苏我错了!你不要打我屁股了!”
苏鹰这么大个人,又哭又闹地缩在墙角,惊恐地盯着苏阮手里的鸡毛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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