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雄!”阿骨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一磕马腹!坐下黑马长嘶一声,四蹄发力,竟再次腾空跃起,跨越了最后十几步的距离和挡路的亲兵,如同魔神降临,直扑尉迟雄!
尉迟雄魂飞魄散,仓促间举刀格挡。
铿——!
锯齿骨刀狠狠劈在尉迟雄的佩刀上!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传来,尉迟雄双臂剧痛欲折,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他赖以成名、陪伴他征战半生的精钢战刀,竟被硬生生劈出一道深深的豁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从马背上狠狠砸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摔在数丈开外的泥泞中,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将军!”亲兵们亡魂皆冒,疯狂涌上试图救援。
阿骨看都没看落地的尉迟雄,骨刀顺势下劈,将尉迟雄那匹神骏的坐骑从头到尾劈成两半!战马凄厉的悲鸣戛然而止,血雨内脏泼洒一地!他猛地抬头,布满油彩的脸上沾满碎肉和血浆,狰狞如鬼,目光扫过那些扑来的亲兵,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
仅仅这一眼,竟让那些久经沙场的精锐亲兵如同被洪荒巨兽盯上,瞬间手脚冰凉,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就在阿骨的千骑在北周中军掀起腥风血雨、搅得天翻地覆之际,后方那沉默推进的七千铁甲步卒,终于抵达了最佳的攻击位置。
中军大旗下,古星河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看似普通的青灰色布袍,面容清俊,带着几分书卷气,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的奥秘,此刻平静无波,倒映着前方修罗炼狱般的战场。他并未披甲,只是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
他没有亲自冲锋陷阵,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目光扫过混乱的北周军阵,扫过摇摇欲坠却爆发出最后怒吼的镇北城,最后定格在城头那道暗红色的身影上。萧清璃也正望向他,隔着尸山血海,隔着硝烟弥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萧清璃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驱散了所有的冰冷与疲惫。
古星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随即收敛。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几个简洁而玄奥的轨迹,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
“变阵。”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某种玄妙的方式,传入身旁几位传令官耳中。
呜——呜——呜——!
苍凉而奇特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节奏陡变,不再是先前那宣告归来的雄浑三声,而是变得急促、诡异,如同金戈摩擦,又似毒蛇吐信!
随着号令,原本如同移动山岳般正面推进的七千铁甲步卒,骤然动了起来!他们并非一拥而上,而是如同精密仪器的齿轮,迅速而有序地分散开来!
左右两翼各分出两千重甲长枪兵,沉默地加速奔跑,如同两条钢铁巨蟒,绕过正面战场,向着北周军阵的两肋凶狠地穿插过去!他们的长枪放平,枪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目标是切断北周军向两侧溃逃的路线!
中军后方,一千名手持劲弩、背负箭囊的弩兵迅速抢占附近几处稍高的土坡,弩机冰冷的寒芒对准了北周军阵的后方,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死亡之网。
剩余的三千重甲刀盾手,则随着古星河帅旗的指引,开始沉稳地向前压迫。他们的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道不断推进的钢铁壁垒,长刀从盾牌缝隙中探出,如同巨兽的獠牙,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挤压着北周军正面活动的空间!
这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北周士兵从阿骨千骑造成的恐怖混乱中稍稍回神,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的钢铁洪流死死困在了镇北城下这片狭窄的区域内!左右是如林的长枪阵,后方是引弦待发的强弩,正面是步步紧逼的重甲刀盾墙!头顶,是镇北城头再次爆发出震天怒吼、投下最后滚石沸油的守军!
十面埋伏!真正的绝杀之局!
“我们被包围了!”
“是鬼谷!是鬼谷的阵法!”
“逃啊!快逃!”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北周军阵。主帅尉迟雄生死不知,中军被那个非人怪物搅得稀烂,四面八方都是闪着寒光的兵刃和敌人狰狞的面孔……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军纪和斗志。不知是谁先丢掉了沉重的盾牌和长矛,哭喊着向后逃窜。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溃逃!彻底的、无法挽回的大溃逃!
五千北周精锐,瞬间化作一群惊惶失措的羔羊,只想逃离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屠宰场。他们互相推搡、践踏,为了争夺一条生路,甚至不惜将刀锋砍向挡在前面的同袍!惨叫声、怒骂声、骨骼碎裂声、兵器坠地声响成一片,比任何战场厮杀更加凄厉绝望。
“放箭!”古星河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主宰生死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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