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皇帝在宫中赐宴,姜丰和来京的大湾官员都有幸参加宫宴。
前朝这里热闹,后宫那里也得知姜丰回京献俘的消息。
岑皇后淡淡一笑,看园中的花长得好,命宫女去剪几支回来插瓶。心中却想,没有听说姜丰的儿子也进京了,看来姜丰对太子伴读一职实在不热络。
姜丰重视家人、宠溺孩子,在朝中也是独一份了。他那个女儿十七岁了,认真出了家,都不提还俗的事。
真是令人无从下手……自古以来若是结盟,最好是联姻。若是不从子女下手,想要拉拢他,就只有实打实的利益了。
而蔡慧妃那边,捏着帕子琢磨了一会儿,悄悄写了一封信,命人传给住在行宫的前太皇太后。
待回到家里,姜丰命下人安排好热水,洗去了一身疲乏,才与范致远说话。
范致远没有官职,进不了宫,对宫宴却热切得很。
姜丰看他眼巴巴的样子,安慰道:“若是美洲打下来,你当居首功,届时我必为你请功,做官有何难!”
范致远先是一喜,随意叹道:“我这个样子……当官就不必想了,能够如大人所说打下美洲、名留青史就算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了,虽然史书上留下的多半是阴险狡诈的骂名。”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问姜丰在宫中可遇到什么事。
“我是立了功的,能有什么事?就一个棒槌说西洋蛮夷小国,好打得很,被我怼回去了。陛下英明,打发他去扶桑开矿了。”姜丰淡淡地说道。
范致远呵呵直笑。
姜丰坐在八仙椅上,摊了摊手道:“我才不管他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呢,反正是个蠢人。”
今日心情好,又喝了点酒,姜丰显得特别健谈。
说笑了一会儿,姜丰又去看了属官等人安置的地方。这回进京的有卢胜手下的一队人马,就驻扎在城外,还有刑房总捕头、苏垒等人,他们在京中没有房子,都住在姜丰家。
见他们都安置妥了,姜丰才回房歇息。
皇帝下了旨,三日后在养心殿单独觐见,也算是给他放了几天假,好好歇歇。
第二天,姜丰没有出门,而是在书房里,盯着眼前的盒子,里面是冯实从秦氏楼东家那里搜出来的密信。
沉默了半日,姜丰升起一个火盆,挑出提及施太后的密信,一封封烧了。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却有些晦暗不明。
施太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前头生的几个王子都夭折了,最后却只养大了最小的一个。偏偏最小的这个,做了皇帝。
当初先帝青春鼎盛,虽然无子,但谁也不能肯定他就一定生不出儿子来。
那个时候,王阁老告老还乡了,是施太后命儿子拜了王阁老为师,并让王玢兄弟做伴读,把桃李满天下、三朝元老的王家绑上了自己的船……
后来,先帝果然暴毙了,死得……不明不白。
姜丰从来不敢小瞧女人。
他对冯实说,这件事或者有误会,或者有人假冒施太后的人、或者是陷害是离间……
但在他的心里,施太后会命人杀他,一点也不奇怪。
有时候,女人的心理是奇怪的,特别是她觉得这个人可能威胁到自己儿孙的地位、利益的时候,就会特别的心狠。
而自己这些年做的事,都有些离经叛道,或许令施太后不安了吧。
但这些证据,姜丰不会呈给陛下。他不会说,冯实也会守口如瓶,大家都是聪明人,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多的人死得越快。
正所谓疏不间亲,陛下和施太后可是亲母子。若是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会去调查。
调查的结果会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杀手刺客和施太后无关,姜丰这个蠢材被人骗了,还敢质疑太后,把这些所谓的证据呈到御前。
第二种就是杀手刺客真的和施太后有关,那就更糟糕了。姜丰这个蠢材既然惹了太后的眼,还敢质疑太后,那作为儿子的皇帝,只能替母善后,把这个蠢材杀了了事。
虽然这个蠢材有时候也很好用,但皇帝富有天下,想找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何必找个令母亲不安、不喜的?
明明就在火盆旁边,姜丰的心有些凉,一直凉到谷底,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逐渐消失在火光中。
三日之后,姜丰在养心殿里呈给皇帝的,就只有关于闽省藩王的一份。
对于皇帝来说,巩固皇权是永恒的话题。做藩王的时候,恨不得搜刮更多的钱,加大自己的影响力。做皇帝之后,就恨不得把藩王都给削了,特别是,有些藩王比皇帝还有钱,这就更令人难忍了。
岭南没有藩王就藩,金陵、苏杭一带也不分封,那么最富有的藩王就是闽王的后裔了,他们有海港、有海贸,富得流油。
这些皇帝都忍了,但现在,藩王竟敢勾结外敌,欲借外敌之手刺杀朝臣,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的太监看不到密信上的内容,但是看皇帝阴沉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偷偷看了御阶下的姜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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