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点了点头。
“嗯，每天基础训练不能停。”
“原来是这样。”
林嘉点点头，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那不训练的时候呢？除了训练，你还做些什么？我是说……”
她顿了顿，斟酌着措辞。
“那些不用保密的日常活动。如果要是不方便讲，就不说了。”
沈庭樾听了，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抿了一下。
他缓缓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训练之外就是学习。有人专门教文化课，比如读报，学政策这些。大家轮流念，然后讨论，有时候还要写心得体会。”
“晚上有时候集体看电影，老片子居多，枪战片、战争片，也有几部讲英雄模范的。人多了，气氛反倒轻松些。”
他顿了顿，目光微远。
“或者，看看天。”
“看天？”
林嘉愣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你是说，晚上躺在外面看星星？”
“嗯。”
他低声应道。
“西北那边晚上，天特别干净，没有灯，也没有雾，抬头就是满天星斗。夜里走路都不用打手电，光靠星光都能照出路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比先前柔和了许多。
林嘉听得怔住，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望头顶那片天空。
阳光炽烈，白云悠悠。
此刻虽看不见星辰，但她却仿佛能想象出那幅画面。
无边旷野，夜空如洗，万千星光垂落人间。
她转过头，静静看着沈庭樾。
阳光正斜斜地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眉骨与挺直的鼻梁。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好像第一次看到了他那副冷硬外壳底下，藏着的一丝微弱的光。
沈庭樾又挥起铁锹，把坑挖得更深了一些。
“你家里呢？阿姨叔叔身体不怎么好，你肩上的压力，应该不小吧？”
林嘉呼吸一顿，手里的土撒得慢了下来。
“其实还行。”
她低声回答。
“我妈妈爸爸对我挺疼的，所以才坚持要我出来，想让我过得好一点，有个安稳的以后。”
原主的父母确实很爱她。
他们省吃俭用供她读书，即便重病缠身，也从未抱怨过一句。
只可惜，走得早，没享到什么福。
沈庭樾停下动作，把铁锹靠在土堆上，直起身来。
他望着她，眼神平静，却藏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而是一种更复杂的、近乎于理解的东西。
林嘉抬头，正好撞进他的视线里，心头一跳。
那是……
心疼？
她一时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毕竟在他平日冷峻的神情中，很难想象会有这样柔软的情绪。
可是刚才那一瞬的目光交汇，却让她无法忽视心底悄然泛起的波澜。
“怎么了？”
她轻声问。
沈庭樾张了嘴，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温柔。
“以后这儿就是你家了。有啥难处就跟我说，或者直接跟妈讲也行。”
林嘉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回应。
“嗯。”
晚饭时，刘芮英特地做了满满一桌菜。
红烧肉、炒鸡蛋、炖白菜、还有腌萝卜片。
每一道都是家常口味，却透着浓浓的用心。
“小林，多吃点，看你这几天瘦了不少。”
刘芮英一边说着，一边一个劲儿往林嘉碗里夹菜。
林嘉眼眶有点热。
她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压回去。
然后乖乖点头。
“妈，您也吃啊。”
吃完饭，趁着林嘉去洗漱的工夫，刘芮英偷偷把沈庭樾拉到了厨房门口。
她压着嗓子，满脸关切地说。
“庭樾，今天这孩子哭成那样，妈看着都难受。她肯定想家，可懂事，不愿意给我们添乱。”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怜惜。
“你不是还有两天假期吗？别老在家呆着，带她出去走走。”
“去县城看电影，去供销社给她买块布，做件新衣裳也好。年轻人嘛，到处转转，心情能好起来。”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了些。
“趁现在能陪着，多说说话，别整天板着脸，一声不吭的，像根木头桩子。听见没？不然等你回队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面。”
沈庭樾迎着母亲的目光，沉默片刻。
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
刘芮英这才笑了。
她满意地拍了拍他胳膊。
“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太久。”
夜里，两人都洗漱完了。
屋里的煤油灯亮着，光线昏黄。
昨晚虽然已经睡在一张被窝里了，但林嘉还是有点拘谨。
她坐在床边，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被角。
沈庭樾穿着件军绿色背心，肩膀宽阔挺拔，手臂的线条结实紧致。
灯光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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