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几名京城卫戍“唰”地一声抽出腰刀，就要上前。
“住手！”霍靖终于开口了。
那几个卫戍的动作猛地一僵。
“刘大人。”霍靖缓缓站起身，那魁梧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让整个营帐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这里是抚远大营，不是你的户部衙门。程先生现在是我伤兵营的总负责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敢动她一根汗毛，就是与我霍靖为敌，与我十万抚远大营将士为敌！”
刘承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霍靖这个武夫，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公然跟他叫板。
“霍靖！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抗旨吗？！”
“我不敢抗旨。”霍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刘大人若是不信程先生所言，大可随我一同，前往伤兵营，亲眼一看。是非曲直，一看便知。”
刘承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去看？他当然不想去看！他的人早就回报了，伤兵营的兵都活过来了！他去了，还怎么定罪？
可霍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不去，就是心虚。
“好！本官就随你去看！我倒要看看，这妖女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刘承恩咬着牙，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伤兵营走去。
还没走近，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和草药味混合的气味就飘了过来，取代了之前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恶臭。
当刘承恩掀开一个营帐的帘子时，他彻底愣住了。
想象中哀鸿遍野，病人满地打滚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窗明几净，地面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床单被褥都换成了新的，空气中虽然还有药味，却并不难闻。
几个之前还被报病危的士兵，此刻正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米粥，脸上甚至有了些血色。
“这……这怎么可能？”刘承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快步走到一个士兵床前，厉声问道：“说！那妖女给你们吃了什么？！”
那士兵被他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答道：“回……回大人，程先生给我们喝了米汤，还有这个……这个肉粥，可好喝了。”
米汤？肉粥？
刘承恩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用米汤和肉粥，就能把上百个快死的人救回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不死心，又接连问了好几个士兵，得到的答案全都一模一样。
他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程之韵就站在他身后，悠悠地开口了。
“刘大人，现在您看到了。将士们正在好转，我用的，也是军中最寻常的米粮。请问，毒在何处？妖在何方？”
刘承恩一张胖脸憋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
就在这时，程之韵话锋再转，声音陡然提高。
“不过，这次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真正的隐患，还远远没有根除！”
她走到营帐门口，指着外面正在晾晒的床单被褥。
“将士们为何会伤口溃烂，高烧不退？看不见的‘毒’，无处不在。”
她从怀里，再次取出了那块改变了战局的肥皂。
“而这个，就是解决一切的根本。”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包括刘承恩，霍靖，以及周围所有围观的士兵，将肥皂的用处和重要性，再次清晰地阐述了一遍。
“一个干净的士兵，一支干净的军队，才能打胜仗。这块小小的肥皂，能救的人，比任何灵丹妙药都多。”
霍靖听得连连点头，他看向那块肥皂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刘承恩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她是在推销她的东西。她竟然想把生意做到军营里来。
“荒唐！”刘承恩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军国重地，岂容你一个商贾之妇在此妖言惑众，牟取私利！”
“牟利？”程之韵笑了，“刘大人说得没错，我就是来牟利的。我救人，然后把能救更多人的东西，卖给需要它的人，天经地义。”
她转头，直接看向霍靖。
“大将军，明人不说暗话。这肥皂，以及后续真正对症的良药，我程之韵可以为抚远大营源源不断地供应。我需要一个公道的价格，以及大将军的庇护，让我能安安稳稳地做这笔生意。”
当着钦差大臣的面，直接和抚远大营的最高统帅谈起了买卖。
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刘承恩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正要发作，却见霍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
霍靖一拍大腿，那雷鸣般的笑声震得整个营帐嗡嗡作响。
他走到程之韵面前，用一种欣赏至极的眼光看着她。
“程先生快人快语，是我辈中人！这笔生意，我抚远大营做了！”
他猛地回头，对着刘承恩，一字一句地说道。
“刘大人，你也看到了。此物，关乎我十万将士的性命，关乎南境的安危！本将军决定，立刻向程先生订购肥皂两万块！所有药材，也全权交由程先生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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