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惟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丝毫没有将白玉堂放在眼里。他径直走向舒国公,施了一礼,唤了一声皇叔。
舒国公也不理他,回手放茶盏时向白玉堂道,“员外不必过谦,像你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和才学已是难得。今日已看出你的心思,且不说那采恩,便是连这承尘小帐,竟也都是名家的手笔,也亏你小小年纪,竟识得这些。”
钱惟郎登时红了脸,只得转头与曹茚等人叙话去了。
过了一刻,博陵崔氏的崔文礼、三司副使沈邈、司寺大夫许涟熙和新晋的尚书列曹侍郎顾屹风等人先后到了。
崔文礼出自博陵崔氏,是个读书人,身无官职,言语中却极尽谄媚,眼见得今日来的都是贵客,他赶忙四处周旋,忙不迭拜了这个,又赶快转头去问候那个,一时间竟比主人家还要忙上几分。
博陵崔氏一族也曾是大族,唐末时期受到冷落,日渐衰败。赵宋一朝,读书人的地位被抬高,是以,包括博陵崔氏在内的几大世家也渐渐有复起之意。
崔文礼是族中长房长子,元旦大朝会受官家相邀前来,本有意与朝中几位重臣联络。听说白玉堂的雅集奢华无比,贵客如云,崔文礼便四处托人求告,终于给自己弄了一张帖子。
-----------------
顺着白玉堂的目光,贺正廷察觉到他对驸马都尉等人的厌恶,想了一下,他踱步至白玉堂身边。
可巧三司副使沈邈正在同他打招呼,才说了两句,贺正廷过来笑着招呼沈邈,“长弼(沈邈小字),你来了,当真是意外之喜,我二人许久未见,今日定要在员外这里与你共饮几杯。”
沈邈听见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看是贺正廷。他登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将贺正廷留在原地,极为尴尬。
他很快恢复如常,对白玉堂苦笑道,“我曾与沈副使是旧交,却不知怎地惹恼了他,实在惭愧。”
白玉堂笑着劝解他,“贺大夫翩翩君子,又这般谦逊温和,比不得我们这些俗人。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找人两下里说合便是,不必挂在心上。”
贺正廷笑道,“员外又怎会是俗气之人,只是我不知员外竟同皇室这般熟捻,连向来自傲的驸马都尉都请了来。殊不知,我陪在岳父身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白玉堂低声道,“我本是不愿声张的,哪承想,不知被谁吹出风去,说我这里极尽奢华。惹得汴京人尽皆知。便有内侍省都知来暗示,说驸马都尉最是个喜欢热闹的,偏了谁,也不能独独少了他。”
贺正廷佯装恍然大悟,“原来是内侍省,果然如百姓流传的一样,员外与内侍省走得很近。”
白玉堂听了,压低声音道,“此事快别提,之前便说我家与市舶司勾结着走私货,如今又说与内侍省有私交,接下来,岂不是要说我家要去偷内藏库了?”
说着,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此时,崔文礼半蹲在钱惟郎脚边,脸上极是仰慕巴结之色,而钱惟郎也极受用。
贺正廷也瞧见了这一幕,趁机问道,“那位崔秀才无官无职,我还以为是员外的亲眷旧友,仔细看,却又不像。”
白玉堂凑近了些,低声道,“那崔秀才我本不相识的,若不是元旦大朝会,官家要笼络着这些名门大族——那崔氏又自称是天下氏族之首。竟不知他是从何人那里讨来了帖子,说不得,我也只能应了。”
贺正廷故作惊讶,“这可是奇了,员外的帖子,还有人不来么?”
白玉堂笑着回答,“还有一位三司商税案的相公,他说是家中有事不便前来。想来,崔秀才的这张帖子便是他的。”
贺正廷突然想起,白玉堂说的便是自己的妹夫王文禧。
本来,舒国公不愿赴雅集,贺正廷便让王文禧将白玉堂的帖子一并推掉。没想到,听了魏王的劝说,舒国公又改了主意。
而此时,崔秀才正满城托人,想求一张请帖,王文禧便以高价将他的帖子卖给了崔秀才。
“兜兜转转,原来那人是拿着妹夫的帖子来的。”贺正廷心中了然,不觉暗自苦笑了一声。
-----------------
白玉堂一面应付着贺正廷,一面瞧了展昭一眼,只见展昭已借换茶之机,坐在司寺大夫许涟熙和转运按察使韦骥对面,三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十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称魏王和南宫到了。
白玉堂与展昭对视一眼,见南宫陪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与三位皇亲相比,服饰虽朴素了些,只一身浅色长衫,却仍在细节处可看出身份的贵重不同。
魏王先向舒国公见了长辈礼,又与嘉国公行了平辈礼,再受了广陵郡王的小辈礼,最后才转向白玉堂,与他行了主客礼。
魏王笑道,“原来这便是鼎鼎大名的白员外,本王思慕许久,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