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才脸皮倒是厚,竟也不觉得有多丢人,反倒嬉笑着给驸马递了一盏酒,转而巴结钱惟郎去了。
此时,远处苏曲班子的声音隐隐传来,仿佛唱的是《鹧鸪天》。
灌香耦和糖蜜糕是姜娘子制的,和蜜煎局的果子混在一处摆着。
觥筹交错间,茶水折射出的,全是人心。猜忌、贪婪、私欲、渴望……赤裸裸地被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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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惟郎坐在白玉堂右手边,又喝了几杯酒,被崔秀才恭维了一番,不免有些得意。
茶酒司侍者端上几只琉璃小瓶,里面装的是蔷薇露,另外还摆上了香琼酒和蒲中酒。
侍者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只钧窑天青釉酒令杯和一只琉璃盏,钱惟郎向席上瞧了一眼,问为何没有劝杯。
白玉堂道,“今日都是贵客,共用一只劝杯,怕失了尊敬。”
钱惟郎听了,不禁手抚着他的肩头笑道,“我不讲这些虚礼,日后到公主府上作客,大家共饮劝杯,方显得一番情谊。”说着,又往他肩上拍了几下。
白玉堂不期驸马都尉居然会动手,顿时嫌恶得不行,恨不得将他的手剁了。
刚刚转身,却发现他和钱惟郎之间多了一个人,“果子略不新鲜了,贤弟可要看一看?”
一抬头,发现展昭站在二人中间,紧紧盯着他。白玉堂便告罪一声,随他走了出来。
临行前,萧华曾叮嘱展昭,称他家二公子最不喜欢与人发生肢体碰撞,以往常因此与人争执交恶,不是打断了人家的手,便是弄折了对方的臂膀,不知惹了多少祸事。
“他动起手来没个轻重,若是有不懂事的不小心碰了他,哪怕是衣服,也请缉司一定拦住,万不要让他动手。”
展昭见他眼里已有怒火,悄声道,“鱼已上钩,切不可心急,莫要将鱼吓跑。”
接着,又低声告诉他,南宫带来的人是鬼樊楼的主事,此人不是善类,要小心防范。
白玉堂纳闷,南宫带陶雾一起来,难道是为了点破展昭开封府的身份?还是暗示白家与开封府的关系?
但这都说不通,因为展昭的身份本不需要陶雾点破,南宫自己便可以做到,除非他还有别的目的。
白玉堂的目标本不是南宫,也不是陶雾,他只盯着大哥账册中记录的那些人。很快,他就将展昭警告的事抛在脑后,开始准备下一枚鱼饵。
他从庄礴明的香药盒子里取了一只瓷瓶,笼在袖中,向众人笑道,“叫诸位久等。这第三道香药,我来亲制,还请诸位赏鉴。”
只见白玉堂将香炉中的香灰捣松,挖出一个碳孔,放进一小块烧得通红的银灰碳,又轻轻埋住。夹了一小片云母片放在顶部,这才打开藏在袖中的瓷瓶,挑了指甲大小的一小块香片放在上面,盖了香炉,静静候着。
香药的味道逐渐散开,嘉国公离得近,低头饮茶不吭声。舒国公、广陵郡王和魏王等人在一旁只作不觉。
却听鸿胪大夫曹茚脱口而出,“笃耨香,这是笃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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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警告白玉堂时,恰巧贺正廷在园中散步,钱惟郎的无礼、白玉堂的恼怒、展昭的关切,都被他瞧了个正着。
贺正廷笑了,他笑白玉堂骨子里仍不过孩子气,原来激怒他竟是这样简单。
“如果没有那位缉司官,恐怕,这位白员外就要露出破绽了。”贺正廷心想。
“开封府的缉司官对他这般着意,生怕他有失,看来,白家和市舶司的案子还没有了结。怕是开封府已对韩舶使起了疑,再这般查下去,连郭琇都逃不掉。”
他又瞧了一眼坐在首席的岳父舒国公,贺正廷下定决心,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博来的仕途,他要赌一把。他决定与白玉堂联手,配合他铲除郭琇、韩晚,“哪怕是岳父,该舍弃,也是要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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