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看到程诺,眼底的玩味瞬间褪去,换上了针锋相对的冷锐。
他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程大人新婚燕尔,不在温柔乡里缠绵,倒有闲情逸致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管闲事?怎么,是怕程夫人独守空闺寂寞难耐?”
他这话极其刻薄,直指程诺新婚妻子除了美貌一无是处,更暗讽程诺是贪恋美色的“好色之徒”。
“萧彻!你放肆!”程诺语带薄怒,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想起自己手下费尽心机谋算的一个重要官位,就在昨日被萧彻的人横插一脚、生生夺走!
这口气他正憋得无处发泄,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还有脸提内子?总好过某些人,一大把年纪,功成名就又如何?还不是个无人问津、夜夜孤枕的鳏夫老吏!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可怜虫!”
程诺的反击同样恶毒,专挑萧彻的“单身”痛处猛扎。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在湖东的旷野上,当着沈长乐、陈家管事以及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王霞等人的面,毫无风度地互相揭短、攻击对方的软肋和痛处。
言语之犀利,场面之火爆,让原本紧张的土地交易彻底沦为两位大佬泄愤的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一点即炸。
一旁的王霞,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彻底惊呆了!
她一直以为程诺和萧彻这两位京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是交情匪浅、互相扶持的好友!
她之前对萧彻的刻意逢迎、百般巴结,不就是看在程诺的面子上,想搭上这条线吗?
如今看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一声清亮的娇叱打断了这场愈发不堪的唇枪舌剑。
沈长乐实在忍不住,被这两人幼稚又激烈的互掐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板起脸,“舅舅!萧五老爷!你们二位吵得这般热闹,唾沫星子都快把湖东淹了,这地还买不买了?”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和不容置疑的气势,朗声道:“既然你们二位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与其在这里斗嘴浪费时间,不如……便宜了我如何?这地,我要了!八千亩,连同旁边的山林地、沼泽地,我全吃下!”
这话一出,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萧彻和程诺同时一怔,看向沈长乐。
程诺心思电转:有萧彻这个刺头在,今天这地他横竖是买不成了。
与其让萧彻得逞,气死自己,不如顺水推舟让给自家外甥女!
好歹是自家人!
他立刻接口,带着长辈的“慈爱”和一丝赌气:“哼!也好!与其让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占了便宜,不如给我外甥女!长乐,舅舅支持你!钱不够?舅舅借你!”
萧彻几乎在同时转过了念头:程诺这厮在此,自己今天想顺利拿下这地,非得大出血不可,还不一定能成。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给沈长乐得了。
一来,这小妮子看着顺眼,有点意思;二来,之前在江南她帮过自己,正好借此还她个人情。
他也立刻表态,语气带着惯有的傲然和对程诺的鄙夷:“程大人倒是会慷他人之慨。不过,外甥女既然开口,萧某也乐得成人之美。钱,我也可以借。但前提是……”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沈长乐,“你得交代清楚,买下这大片土地,尤其是那看似无用的山林、沼泽,你打算如何经营?如何最大化其利?种粮食?恐怕收益有限。”
他这话看似要求,实则也带着几分考校和点拨的意味。
程诺一听,立刻像护崽的母鸡一样炸毛了,指着萧彻鼻子讽刺道:“萧彻!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想套我外甥女的生意经?没门!长乐,别听他的!舅舅借钱给你,不问缘由!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他这是铁了心不让萧彻沾半点好处,连带着把萧彻可能借机学习沈长乐经营思路的路也给堵死了。
萧彻被程诺这毫不讲理的护短气得脸色发青,他本意确有指点沈长乐开阔思路的意思(土地不止种粮一途),却被程诺曲解为窃取商业机密。
他怒极反笑,声音冰冷:“程诺!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萧彻行事,何须觊觎他人?我不过是想提点后辈,土地生财之道,岂止稻麦黍稷?山林可育果木药材,沼泽亦可养鱼植藕,甚至引水造景!你这种只知官场钻营、不识稼穑艰辛的膏粱子弟,懂什么!”
他这话不仅反驳了程诺,更是把自己被程诺挖走经验老道庄头,导致不得不亲自下乡重新规划庄园的憋屈和恼怒也吼了出来。
王霞在一旁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原来土地还能这样用?
种果树、药材?
沼泽里养鱼种藕?
这完全颠覆了她“土地=种粮”的固有认知!
她没想到,萧彻堂堂二甲z胪,高傲得鼻孔朝天的人物,理应风花雪月,手不离书画歌赋,脚不离山水园林的世家公子哥,居然也懂这些稼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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