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怒极反笑,抬手便将汤盏扔向晴霖,砸得她额头汩汩冒出血来,身子软绵绵的几欲栽倒。她语气森冷:“你家贵人是良善不过,本宫便是心肠歹毒非要置人于死地。章贵人这般不识规矩,难怪教出来的宫女也如此胆大妄为!”她一掌重重拍向扶手,厉声喝道:“把章贵人捆了拖到长凳上,即刻动手!谁若敢阻拦,本宫立时发去宫正司!”
璟元宫的两个太监正要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许清宜,不料这个已被半日的折磨迫得几乎奄奄一息的女子却陡然爆发出一阵不怒自威的气势来,她沉声肃然道:“谁敢!”一声厉斥迫人,竟生生得将身旁宫人唬了住,不敢近前一步。
许清宜冷冷望着淑妃,怒而不怵:“淑妃娘娘,廷杖乃前朝刑罚,后宫之中,唯有皇后与太后可对嫔妃施用,且尚需皇上亲笔旨意批准;其余嫔妃,只可对下人用此刑罚。您与嫔妾同为皇上的妃嫔,当论宫规,您没有权利用廷杖治嫔妾的罪!”
淑妃的脸上遽然生出一抹笑意,在蕴隆的暑日里却显出折胶堕指的寒意,她冷冷嗤笑:“宫规?在璟元宫,本宫的话就是规矩!就算没有皇上御笔,本宫先斩后奏又如何?难不成还指望着皇上不顾及本宫与皇儿的安危而偏袒你这个蛇蝎妇人吗?你诅咒龙嗣皇妃,本宫没夺了你的命已是万恩!来人,给本宫打!”她斜眼瞪向那两个畏手畏脚的太监,“谁若敢手下留情,本宫便将他的手剁了喂狗。”
太监心下大骇,忙两边掣住许清宜将她往长凳上拖去,许清宜虽奋力挣扎,奈何久跪无力,且不敌两宫人力气,只能硬生生被往刑处带去。
见她竭力抵抗,太监生怕受牵连,加之心中不耐,抬手便将她外层的衣衫扯了下来,直将里间的银线缂丝主腰露于庭众之下。许清宜虽死死咬住唇不想露怯,经如此却仍是悲愤交加流下两行泪来。
太监还要动手,却听门外黄门高声传唱:“皇上驾到——玥宝仪驾到——”
此声一出,惊异不逊于若惊雷于晴空炸响,使得璟元宫众人瞬时噤了声。淑妃脸上嚣张的气焰有一刹凝滞,却很快复了神色,轻蔑地横了许清宜一眼,起身理了衣摆带着一众宫人于院中行礼接驾。而架着许清宜的太监也忙不迭松了手,急急跪在了地上。
公西韫的步履虽较平日略快了些,但仍是风仪不减,轻裘缓带。随于身旁的宋湘宁容色端庄,却隐约能看出其眼底蕴含的一丝怒意。她的小腹透过衣衫已能明显看出微峦的形景,却并不臃肿,一如不及雕饰的芙蓉面般清妍。
一进宫门,看见跪伏长凳旁的孱羸身影,上身竟只着了一件小衣,虚如碎瓷的脸上还映着丝缕血迹,宋湘宁心中猛地揪紧,慌忙朝她疾去,不顾自己月份已久的身孕,蹲下扶起她,心疼道:“姐姐,你受苦了,快些起来。”
身后的兰若雪信等宝仪弯了腰要扶人,哪里能叫她受累,连忙上去一左一右地将许清宜扶起。宋湘宁见地上的纱衣被踩得不成样子,解了身上余白长袄外的长袖绣?(jué)覆于其身。
而淑妃正娇容含泪,不胜怯弱地同皇帝哭诉章贵人恶行,见宋湘宁当着她的面便敢如此藐视璟元宫而维护许清宜,当即将一腔怒意化作满面柔泪,哽咽道:“皇上,臣妾自知势微人轻,章贵人虽行此枉视宫仪之举却不服管教,如今玥宝仪也跟着来如此不顾臣妾的脸面。从今往后,可让臣妾在这宫里何以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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