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道:“弟子们虔诚信仰,求吾师接引往生。”
(白莲教源远流长,是一个秘密的宗教结社。东晋慧远大师在庐山结白莲社,取义生西方净土者皆由莲花化生,称极乐国土为莲邦,净土宗亦称莲宗,以念佛为主要修行。南宋初年教派雏形已出现于江苏昆山。元、明时期有很大发展,分为大乘、混元、收元等支派、名目,大乘由王森于嘉靖四十三年创立。)
玉支道:“大众随贫僧到大殿见一位贤德之人。”说罢下坛,径奔大殿。众人群拥到殿外,见玉支请出徐鸿儒,取法水朝他身上一喷,顿时起了一团水雾,把徐鸿儒包裹住,待得取宝镜一照,雾收烟散,徐鸿儒已变了一身装束,但见他头戴冲天翼善冠,手执金镶碧玉圭,身穿蟒龙赭黄袍,腰系蓝田碧玉带,足登金线无忧履,俨然庙中的东岳大帝。众人正自惊奇,玉支道:“贫僧自西蜀望气而来,帝星明于青、徐分野之地,王气冲达云霄,今日始遇真主,汝等都是龙辅君佐,富贵福禄各人有份,此皆天定。愿留者可到镜前照各人的官爵,不愿者即今便行,不可在此搅扰。”
众人由惊转喜,都希图富贵,没一个不肯去照。少冲、白莲花相视一眼,皆想:“徐鸿儒反谋发动了。前番萧遥料他先取教位,再造反取天下,看来是错了。”
少刻,堂后拥出一群着官服的人来,都说照出了文武百官,又一会儿,笙歌细乐大作,迎着一簇妇人往西首静室里去,道是照出了三宫六院,有人呈上名册,玉支依册念道:“文官四十二员,以叶晋、黄统为首,武官五十一员,以龙胜、戚晓、车仁、陈有德为首。”又有许道清、赵大、孙三、郑七等名目,高矮胖瘦四胡僧也在列,统是徐鸿儒的亲信。
正在闹嚷着分派官爵,忽有庄客报称:“邹县有差人来了。”徐鸿儒正欲起身,却见四个快手、四个皂头雄纠纠气昂昂走进来。斋公黄统接住,道:“列位到此有何公干?”一名快手手举白牌道:“我们奉田县令之命来拿徐鸿儒的。”黄统取出八封纹银,道:“列位回复县令,我庄主往徐州买米,至今未回。些须薄敬,列位笑纳。”那些差人哪里理他,摆出官府威势,狐假虎威,朝徐鸿儒及玉支等人一阵乱骂。
玉支微笑道:“公门中好修行,自古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等得了银子,占尽便宜,何苦这般凶狠?”一差人道:“徐鸿儒的爹曾得罪了县令的叔父,方便不得。”跛李道:“徐庄主乃当世有德之士,田大老爷的叔父得罪了徐庄主的爹,该他陪不是才对。”一个捕快年少性烈,喝骂道:“你这饿不死的黄病鬼,也来硬嘴,连这头陀也带了去!”就拿铁索上前,往跛李头顶套落。跛李身形一挫,横杖向他拦腰一扫,立将其打飞十几丈远落地。官差横行霸道惯了,从未有人胆敢冲犯,而跛李武功之高之奇,也是从所未见,另七个差人张大了口,直是不敢置信。
跛李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晃到近处挥杖四扫,但见尸体横飞,如菅草芥,八名差人一时毙命。跛李定住身形,嘿嘿笑道:“看尔等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么?”人群惊呼骇叫声中,忽地响起两声冷笑,虽是微不可闻,却逃不过跛李锐利的双耳,猛然喝道:“谁?”
众人立即静声,吃惊的看着跛李,并无一人应声。正在此时,又有庄客报称:“庄主娘子到了!”跟着一顶肩舆抬进园门,徐鸿儒正在大殿,听报暗奇道:“先有家人急信,夫人已为邹县府衙拘去,如何又平安归来?当中莫非有诈?”这时肩舆已停在殿前,见轿夫却也是自己人,夫人良久不出来,便问道:“夫人怎么了?”一轿夫道:“夫人身子欠安,但急着要来报信。”徐鸿儒道:“报什么信?”轿夫道:“邹县老爷田吉是田尔耕的侄子,田尔耕曾与老太爷有隙。这田吉恐怕容不得庄主,要拘逮庄主哩。”徐鸿儒暗忖道:“当年那田尔耕尚未发迹,在我庄赌博赖帐,被家父说了两句,便心怀怨恨。田吉要捉我,必先捉我夫人,夫人身子向来康健,如何不早不迟偏偏这会儿生了病,又巴巴的来报信?”当下道:“你把夫人扶下来。”轿夫诺了一声,掀开轿帘,将一名妇人扶了下来。那妇人叫了一声:“夫君!”便向徐鸿儒急步而来。
那妇人确是徐鸿儒的结发原配周氏,但见她脸色铁青,嘴唇乌紫,脚步轻浮,颇不寻常,徐鸿儒心下大疑,猛然想起本教中有项极诡异的魔功,可改头换面、脱胎换骨,眼见她已然近身,不及多想,立即用手中的玉圭向她头顶死穴击去。那妇人白眼一翻,随即瘫了下去,再也不动。
众人见徐鸿儒挥圭击杀自己的娘子,都吃惊不小。那班乡民有的平生从未见过杀人,今日连逢凶杀,骇得呆若木鸡,张口欲呼,喉咙却如塞了棉花一般。
徐鸿儒在见夫人倒地之时便已失悔,又见其良久不动,已知非假,事已至此,只得道:“夫人受了奸人蛊惑,要谋杀亲夫哩。幸好我知机得早。”正要命人移走周氏尸身,斋公黄统忽惊道:“咦,这里有封书子。”只见殿柱上用小飞刀挂了一封书信。徐鸿儒、玉支等人大惊:“官差来前,柱子上并无书子,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在众人眼皮下挂函于此?若系飞刀寄挂,竟能瞒过跛李锐利的双耳,那人的暗器功夫当真通玄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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