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庄丁闻声拔刀冲过来,道:“谁逃走了?朝哪个方向走的?”现场清点人数,果然少了一人,朱华凤胡乱指了一个方向,立有数名庄丁向她指点的方向追去。
现场管事的庄丁也不知道其人就在室内,更不知道少冲和朱华凤已然无人监视,两人便托辞上茅房溜出地室,直向大厅寻去。
一路上虽有岗哨站岗,只道二人是大会的仆役,未加盘诘。
二人已是第二回来庄,路径当不算生疏,但觉得这庄上布局却全然变了模样,若不是房舍亭台似曾相识,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不由得暗暗纳罕。
朱华凤所学甚博,于土木之术略通一二,料想桃花坞神奇之处,便是能变换格局,假如房屋的墙壁、地板皆可翻转活动,再配以暗门、地道,可以做到千变万化,让人迷失其间而不能识其庐山真面。所以渔人、所若能破解其中原理,定能穿行无碍。她毕竟所知甚浅,一时之间实在无法参透。但要找到赛宝大会之所却不必虚耗脑筋,只须跟着别的仆役即可,当中必有去端茶送水之人。
二人果然很快跟踪到一个叫“啸傲厅”的花厅来。来到长窗之外,早听到有人高声说话,细听竟是何太虚的声音。当下见四外无人,便戳破窗棂纸,向里觑去。只见厅内分三面坐了十来人,每人桌前堆满诸如猫眼石、祖母绿、玛瑙盘、琥珀杯、珊瑚树、牟尼珠之类宝石奇珍,摆几箱蜀锦秦绒,列数对文犀异贝,当真琳琅满目,耀眼生花。
厅中主位上左右各坐一人,左边是一个富家公子,穿着华贵,神采俊逸,右边正是何太虚。对面人中上首是一个豹头鹮眼、燕额虎须的大汉,一身蓝布袍,蓝帕罩头,右边结成英雄髻,认得是水西土目安邦彦。下首坐一剽悍的矮小汉子,也作彝人打扮,但双目贼光四射,显得不大安分。背向着这边的几人看不见面目。
何太虚正唾沫四溅,滔滔不绝的道:“……金主向闻南朝英雄辈出,在座诸位更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故命小道携西洋方物来此赛宝,结交诸位英雄。”说着话从身后提出两个包裹,打开布结,先取出一块三棱水晶似的宝贝来,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目光都盯在他手中。何太虚道:“此宝名为‘幻霓琉璃台’,其神奇之处在于能幻化出彩虹来。”他走到大门外,将琉璃台一侧对着太阳,在他脸上果然现出一条七色彩带,由红而紫,煞是好看。众人啧啧赞道:“好宝贝!”
安邦彦道:“这件宝贝就归我了吧。”他起身便要上前去拿。忽从这边跳起一个黄袍番僧,也伸手拿琉璃台,说道:“且慢!还是归贫僧吧。”少冲一听他声音,便知是蒙古掌教国师阿岐那,心想:“阿岐那也是有身份的,怎么也来趟这浑水?多半还是受林丹汗所遣。”
安邦彦作色道:“你想跟老子争么?”阿岐那道:“争又怎的?”说话间袍袖鼓起,何太虚手中的琉璃台竟凭空飞入阿岐那袖中。安邦彦还待再争,张再兴道:“二位远来为客,我这个主人家本来不该多言。安首领乃万人之首,为人表率,理当谦逊才是;阿岐那大师的师尊宗喀巴入大雪山修行得道,创立黄教,得以与红教抗衡,德行总是高的。”他只赞宗喀巴,仍有责备阿岐那之意。
阿岐那倒也知趣,道:“贫僧一时鲁莽,知罪了!”他袖子一抖,琉璃台又飞回何太虚手中。这一回安邦彦看得清楚,才知阿岐那绝非等闲僧人,便趁张再兴这个台阶,说声:“失礼”,退回座中。
何太虚道:“贫道这里还有更神奇的宝贝,在座诸位见者有份,不必争执。”当下将包裹中的方物一件件摆列出来,自鸣钟、望远镜、八音琴、鸡子大的珍珠、珊瑚树,端的件件新奇,般般奥妙,众人见所未见。(郑和下西洋舶来的方物)
却听有人冷笑道:“道长的洋玩意虽然稀奇,却非至宝,我徐鸿儒瞧不上眼哩。”少冲一听徐鸿儒也在会中,心道:“白莲教被剿灭,这厮命却长得很,又在这里出现。”寻声望去,果见背向人中有徐鸿儒在列。
何太虚捻须问道:“且不知何等宝贝才能入徐大师法眼?所谓的‘至宝’又是何指?”徐鸿儒道:“江湖传言:‘得玉箫者得天下’,天下第一至宝自然是玄女赤玉箫。”
厅中众人一听“玄女赤玉箫”五字,皆为之一动,点头道:“是啊,得不到玄女赤玉箫,有再多的宝贝也只能做个大富翁,却哪比得上坐拥天下的帝皇?”
何太虚道:“若有人带了玄女赤玉箫来赛,天下第一的名号自然非其莫属。”众人听了此言,都相视摇头。少冲心想:“玄女赤玉箫下落不明,最好永远不被人找到。”
又听张再兴道:“西洋方物令人眼花缭乱,天下至宝又可望而不可及,在下忝为东道,另有两宝来赛。其中一宝,乃当年吴王张士诚与太祖争夺天下,攻克濠州城所得,多番易主,落到在下手中。另外一宝,徐大师见了定当喜欢得紧。”只见他拿出一剑,那剑通体乌黑,剑柄镌有龙纹,剑身古朴,竟是怒天剑。莲花峰一战后,怒天剑自祝灵儿手中失落,没想到在赛宝大会上出现。有此剑就可号令白莲莲,如何不令徐鸿儒心动?但知张再兴奸狡之辈,岂会无缘无故相让?当下道:“徐某也有两宝来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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