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十三太保中的魏八取出一个小酒壶,说道:“我家主公携来美酒一壶,愿与诸位分享。”走到张再兴座前,往那夜光杯中斟酒。杯洁酒醇,果然相映生辉。魏八捧杯敬献张再兴道:“在下代我家主公感谢张庄主盛情款待,请满饮此杯!”
张再兴也不怕他耍什么手段,接过酒杯一饮而干,连赞:“好酒!”
魏八在厅中走了一圈,依次给每人的杯里都盛满了酒,有的见庄主人都喝了,不便无礼,有的怕徐鸿儒耍弄阴招,一时未喝,但都奇怪小小一个酒壶分赉诸人,少说也有二十余杯,竟似倾之不尽。
阿岐那喝着酒味甘美,酒杯太小未能过瘾,抢手夺过魏七的酒壶,往嘴中倾注,本想豪饮一番,壶中却涓滴不剩,空空如也,气得掷还魏七。哪知魏七拿在手中,仍能倒出酒来。
众人暗暗称奇,却听徐鸿儒道:“如此盛会,有美酒不可无佳人,有请月宫玉娥人间一舞,把酒当歌,人生何其快哉!”就见他取出一个羊脂玉盘置于座上,盘中立有一玉人,纤腰秀足,盈盈可爱,徐鸿儒折扇往玉人上一拍,玉人竟翩翩作霓裳舞,舒臂扭腰,展喉歌道:“仙乎仙乎,还我于人间乎,复幽我于广寒乎?”歌毕定身,而歌声清越,绕梁不绝,众皆称奇。
徐鸿儒得意的道:“在下的仙人常饮壶、仙人承露盘比之张庄主的怒天剑却又如何?”
张再兴道:“徐教主的宝物固然奇妙,可惜只有归徐教主这般仙人才有效用,咱们凡夫俗子用来便等同废物了。”
张再兴抬出“仙人”这顶高帽,本是暗讽徐鸿儒旁门左道不值一哂,但说得他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安邦彦道:“张公子才不愧江南一大富豪,我等粗野鄙夫未免相形见绌。”张再兴笑着一摆手,道:“‘富豪’二字,安大王且莫乱提,且不闻大明皇帝贪财好货么?从前江南富家无过沈秀,别号又叫沈万三。朱元璋入金陵时,欲修筑城墙,与沈秀商榷,沈秀愿与朱元璋分半筑城,两下里募集工役,日夜赶造,及彼此完工,沈秀比朱元璋还先三日。朱元璋阳为安抚,阴实忌恨。后来沈秀修苏州街,用茅山之石为心,朱元璋便借此说他擅掘山脉,将他杖戍云南,家产没官。朱元璋还自作诗云:‘百僚已睡朕未睡,百僚未起朕先起。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一丈犹拥被。’还说什么‘民富侔国不祥’,实则贪天之功占为己有,你说咱们有钱人家还敢露富招摇么?”
徐鸿儒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朱元境原本阴险刻薄,他子孙更加变本加厉,就说那个神宗皇帝,整日价幽处深宫,却唯恐百姓富足,派太监广搜天下奇珍,强取豪夺,比盗党还有厉害。如此的朝廷,不反何为?”
少冲听到这儿,向旁边的朱华凤望一眼,心想你是朱家子孙,是不是也很阴险。朱华凤脸色极是难看,见少冲望来,便向他瞪了一眼,又向厅里觑去。
厅中众人连声称是,何太虚道:“徐大师所言甚是。但明朝根基甚固,非咱们乌合之众所能撼动,须北借金兵,里应外合,方可成事。”安邦彦道:“金主若肯出兵打下江山,黄河以北可归其所有,苗蜀之地却是老安我的。”
那矮小的苗人乃奢崇明之次子奢宾,一直没有言语,这时听了安邦彦的言中之意,竟是将西南版图统统划入他自己名下,不由得恼道:“姓安的,不要太贪了,我奢家该有一份吧?”
安邦彦自知失言,忙陪笑道:“安、奢一家,不分你我。说是我老安的,自然也是你奢家的。”奢宾早就疑他有独占之心,仍板着脸孔。
又听阿岐那道:“黄河以北归满洲人所有,将我塞北、XZ置于何地?”何太虚道:“漠北统归贵教管摄,金主当无异议。”徐鸿儒抚掌道:“好极好极,张公子必是要江南这块地盘了,还剩下中原这块风水宝地,徐某就不客气啦。”
还有一人道:“我郑芝龙不知好歹,也要分一块地盘。”说话那汉子散发披肩,半袒胸膛,露出茸茸胸毛,乃一海盗头目,名叫郑芝龙。原是泉州库吏郑绍祖之子,父丧后家道没落,与弟郑芝虎流入海岛,抢掠商船为生计。传说群盗无首,欲推一首领,大众公议祷天择帅,于是供起香案,案前贮米一斛,用剑插入米中,各人次第拜祷,若剑跃起,即推谁为长。也真奇怪,群盗一个个下拜,剑一丝不动,偏轮着郑芝龙,那剑竟陡然跃出,落地有声,大众疑为天授,遂推他为盗魁,纵横海上,官军也莫之奈何。
何太虚寻思东南三省尚未分配,便道:“东南三省膏腴之地,海商往来亦多,正合郑兄口味。”郑芝龙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正在高兴,忽从厅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闽越之地,已是我口中食、腹中肉,你等别痴心妄想了。”
众人闻声一惊,听此人口气,似乎已偷听很久,竟未被发觉。何太虚脸色微变:这次赛宝大会隐密之极,只有在座诸人得到与会请帖,且事先不知何时何地,这人显不在受邀之列,却从何得知的消息?转头瞧向张再兴,张再兴摇摇头,以示并不知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