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冷笑:“蠢材!这哪是阿敏?”
那挟持者轻笑:“这话连你自己也骂了。”
“朕骂的正是自己。”皇太极强自镇定,“阁下能骗过朕的亲军,必非寻常人物。”
手上骤然加力,皇太极喉间发出咯咯声响:“你敢妄称朕?”
黄骠马受惊腾跃,皇太极挣扎不得,面色渐紫。正当僵持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马上二人。少冲疾探右手抄下来箭,目光如电扫过远处草丛,但见人影一闪而逝。
他用箭簇抵住皇太极咽喉:“放人。”
皇太极无奈挥手,亲军悻悻退开。南宫破听出少冲声音,心领神会,抱拳道:“多谢兄台仗义,后会有期。”拉着海兰珠欲走。
不料海兰珠却驻足不前,泪眼婆娑地望着南宫破:“南宫大哥,你走吧......今生缘尽,来世再续......”
南宫破心如刀绞:“你既无心于他,何苦留下?他已知晓你我之事,日后岂会善待于你?”
“正因他待我太好,我才愧疚难当。”海兰珠珠泪纷落,“我们满洲女子也知'嫁鸡随鸡'的道理。若随你私奔,此生必难心安。更何况我还有父母族人......”说罢掩面奔向牙帐方向。
南宫破怔立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深知此番别离即是永诀。草原晚风拂过他染血的衣襟,带来她最后一缕馨香。
飞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久久凝望,试图将心爱之人的倩影永远镌刻在心版上,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暮色深处,仍如一尊石像般伫立不动。远处狼嚎骤起,像是在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情缘唱响挽歌。
秦良玉心头焦灼,此事横生枝节,不知袁巡抚此刻安危如何。她暗中向少冲递了个眼色,少冲会意,却只等南宫破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转向皇太极,声音冷硬:“还有一事——放了袁崇焕袁巡抚。”
皇太极面露诧色:“你们是来接应袁崇焕的?他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休要搪塞!”少冲语气骤厉,“你们邀袁巡抚会谈,人尚未返城,所谓人质便已逃脱,这不是存心要害他性命?”
皇太极摇头道:“我命皇弟多尔衮亲送袁巡抚回城,顺便接回阿敏。阿敏何时逃回,我确实不知。依我看,是你们想反悔,不愿交还阿敏吧?”
听他反咬一口,少冲动怒,指间力道陡增。正要斥责,忽听“嗖”的破空声——一点寒星直射皇太极心口!他眼疾手快抄箭在手,朝来处望去。此时天已墨黑,星月俱隐,仅余几支火把在风中摇曳,哪见半个人影?心下凛然:此人看似袭我,实则欲取皇太极性命,恐怕不是自己人。若让他得手,手中这张护身符便没了,莫说脱身,就连救回袁巡抚也成空谈。当即冷声道:“皇太极,你的仇家要取你性命。只要你交出袁巡抚,我保你见到明日太阳。”
皇太极叹道:“我身为满洲大汗,欲杀我者,有南明汉人,有蒙古仇敌,亦可能…是自家族人。此人是谁,我心中有数。但我确实已放袁巡抚回去,你让我如何交人?”言至此,他忽然顿住,似有所悟:“若真如你所言,阿敏自行逃脱,多尔衮未见其人,定不会放袁巡抚。这样——”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刻飞鹰的金牌掷向秦良玉,“秦将军持此物去见多尔衮,他见令如见我,必会放人。”原来他早已认出秦良玉身份。
秦良玉拾起金牌。这飞鹰金牌确是皇太极信物,多尔衮见令当奉命。可若自己与袁巡抚脱身,少冲必陷危境。她当即要求皇太极同往。
皇太极却道:“秦将军也见了,宫中生变,我必须即刻回返,更有叛徒欲取某首级。此刻我不宜随你走动。这位兄弟既答应保我至明日,待明日日落,我自会放他离开。我为一国之主,言出必践,秦将军尽可放心。”
少冲也道:“救袁巡抚要紧,我自有脱身之策。”说着从怀中取出关防图,揉成一团抛给秦良玉,“此物烦请总兵转交巡抚大人。”他不知自己能否生还,关防图带在身上终是不妥。旁人不知,此图却关系江山社稷。秦良玉急忙拾起贴身藏好。
袁崇焕身为封疆大吏,身系国运,此刻危在旦夕,一刻延误不得。秦良玉只得先救袁巡抚,再图以擒获阿敏换回少冲。她深深看了少冲一眼,道声“保重”,夺过一匹马扬鞭而去。
见她远去,少冲心头巨石稍落。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救出袁巡抚、交妥关防图,便不负信王所托。
皇太极正要下令回宫,暗处冷箭又至!这次少冲听得真切,手起箭出,两枝箭矢破空射向发声处。只听“叮”的一声锐响,随即有人惨呼“啊——”,显是中箭。
众武士举火围上,见草丛中倒一蒙面人,箭从前胸贯体而出,人尚未死,却突然剧烈抽搐,口涌黑血,顷刻毙命。原来此人行刺失败,箭上虽喂毒,仍恐不死,竟咬碎衣领暗藏的毒囊,服毒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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