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信王发问,李永贞已磕头如捣蒜:“是魏督公指使!他说冕冠龙袍都已备妥,只待杀了王爷便要在五更时分于皇极殿登基。若事不成,就将弑君之罪推给张皇后!”
王承恩怒不可遏:“好毒的计策!”飞起一脚将李永贞踢得吐血倒地。恰在此时,徐应元与禁军统领率八千叉刀手、围子手赶到。信王当即下令:“速将李永贞府邸围住!”
少冲剑眉微蹙,低声道:“王爷,魏忠贤一计不成必生二计,何不趁现在直捣魏府,搜出冕冠龙袍,坐实他谋逆之罪?为何反去围李永贞的家?”
信王将他引至一旁,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这八千禁军,真能擒得住魏忠贤么?”
少冲默然。他深知魏忠贤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确实难以一举成擒。
信王目光深远:“本王何尝不想立即除此国贼?然此刻唯有将弑主之罪尽归李永贞,方能稳住大局。」
少冲虽知其中利害,心中仍感郁结。
信王看在眼里,轻拍他肩头道:“成大事者,当知进退。李永贞与魏忠贤狼狈为奸,死不足惜。」
这时施凤来与钱龙锡、李标等大臣匆匆赶来,跪地请安。信王朗声道:“李永贞弑主谋反,此事皆他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方才行刺的刺客,一概赦免。施大人,此事交由你处置。」
施凤来尚未领命,忽见一阵阴风平地而起,飞沙走石间,一道黑影如巨蟒出洞,直取信王咽喉!少冲剑光乍现,疾斩而去。那黑蟒似的长鞭一沉一昂,避开剑锋,反卷少冲面门。电光火石间,少冲已看清这是丈二软鞭,黑暗中有人操控如臂使指。
他侧身让过鞭梢,朗声道:“武名扬,既已来了,何不现身?”
那道人影缓步从暗处走出,火光映照下,正是武名扬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容。他轻抚手中长鞭,笑道:“少冲老弟,我早料到你会在此护驾。若非顾忌着你,我来时便只能为信爷收尸了。”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众人脊背发凉。
施凤来怒喝:“放肆!”一声令下,随行的数十名锦衣卫刀剑齐出。却见武名扬右手一抖,长鞭如毒蛇出洞,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鞭影过处,当先冲上的锦衣卫无不口喷鲜血,倒地不起。施凤来面色骤变,急忙拉住信王衣袖欲退。
武名扬双臂一展,拦住去路:“今晚谁也别想走!”施凤来等人僵在原地,进退维谷,只能惶惶然望向信王。
“督公特意让在下传话,”武名扬慢条斯理地道,“他并非要篡位,只是担心王爷年少,易被小人蒙蔽。若由他暂摄朝政,待王爷弱冠之后再归大位,岂不两全?可惜他老人家这片苦心,总是被人误解。”
信王早从少冲处知晓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底细,对他武功更是忌惮三分,心中暗忖:“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偏要说得冠冕堂皇。”面上却从容道:“魏公公的忠心,本王自是明白。待朕登基之后,绝不会亏待于他。至于旁人的闲言碎语,不过是嫉妒使然,本王岂会轻信?”见武名扬似有疑虑,又补充道:“君无戏言。你回去转告魏公公,即便他真有过失,念在他侍奉先皇的份上,本王也既往不咎。”
武名扬目光转向少冲,阴阴一笑:“王爷金口玉言,在下自然相信。只是这位岳少冲与在下素有芥蒂,若他日后挟私报复……”
少冲冷哼一声:“不错,我确实想取你性命。似你这等行径,简直辱没了这身飞鱼服。但我既已答应……”他本欲提及苏小楼,终是咽了回去,“既已答应他人,不再与你为难。”
武名扬正要追问,忽听一个清越女声响起:“是我!”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朱华凤刚下暖轿,在侍女簇拥中翩然而至。信王急忙上前见礼:“皇姑!”朱华凤还礼后,径直走到武名扬身前,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少冲:“姓岳的忘恩负义,从今往后,我只当世上没这个人。名扬,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对你说的话?我只要未来的夫君真心待我,并不在乎他人如何评说。今日皇上在此,你我之事,正好做个了断。”
武名扬闻言,心中暗喜。那日朱华凤突然向他表露心迹,虽疑心她别有用意,但此刻当着众人之面,又有未来天子作证,这驸马之位怕是跑不掉了。他本就因之前失手被魏忠贤冷落,早有另投明主之意,当下爽快应道:“好!”随即弃鞭跪地:“罪臣方才报仇心切,惊扰圣驾,恳请皇上恕罪!”
信王见他不再发难,如释重负,温言道:“爱卿平身。念你初犯,不予追究,下不为例。”
武名扬却不起身,继续叩首:“微臣尚有一不情之请。臣对晋宁公主一见倾心,恳请皇上赐婚!”这一声“皇上”叫得格外响亮,俨然已表明立场。
信王早已猜到姑姑所谓“了断”所指何事,不由瞥向少冲。他本有意成全姑姑与这位少年侠士,不知二人为何反目。转念一想,若能借此拉拢武名扬,等于斩断魏忠贤一臂,当下决断:“姑姑曾许配寿城侯公子,可惜良缘未成。如今皇兄新丧,不便婚娶。待大局稳定,朕必亲自为姑姑与武爱卿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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