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了。
说热闹,并非指人声鼎沸,恰恰相反,祠堂外的宴会厅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小心翼翼的安静。
今日并非年节,亦非族中大事。
但所有在族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至几位仅存的叔公辈,下至各房核心子弟,无一缺席,悉数到场。
甚至,连几位常年借口身体不适、远在海外打理生意的重要成员,也都“恰好”于近日回国,准时出现在了这里。
原因无他。
老太君亲自下的帖,要为近日在商界和科技界掀起滔天巨浪的江月月,办一场“家宴”。
名为家宴,实则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场迟来的认可。
一场权势更迭后,必不可少的仪式。
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与站队。
宴会开始前,几位叔伯聚在偏厅喝茶,眼神交换间,早已没了往日的算计与倨傲。
“月月这孩子……当真是了不得啊。”一位头发花白的族老抿了口茶,感叹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唏嘘,“‘牧月科技’,如今可是上了顶层案头的项目,前途不可限量。”
“何止是不可限量?”旁边一人立刻接话,语气带着讨好,“我听说,连京里那边都有人注意到了,评价极高。咱们江家,怕是要借着这阵东风,再上一层楼了。”
“主要还是月月能力强,有魄力。”有人巧妙地把话题引向关键,“当然,她那位先生……也是功不可没。”
提到“那位先生”,偏厅里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
每个人脸上都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神色。
敬畏,困惑,以及一丝残留的、不敢表露的恐惧。
那个曾经被他们私下里肆意嘲弄为“傻子”、“废物”、“江家耻辱”的赘婿。
如今,谁还敢这么想?
拍卖会上技惊四座,连叶老那等人物都折节下交。
仁爱医院门口,谈笑间让专业医闹原形毕露,手段神秘莫测。
公司危机,他总能“歪打正着”,化险为夷。
更别提那晚家族年会,叶老亲临,躬身致谢,赠予厚礼,一句“江家未来,或应在此子身上”,如同雷霆万钧,彻底粉碎了所有质疑和阴谋。
而最近风头无两的“牧月科技”,其最核心、最神秘的技术源头,据说也来自于他!
他哪里是傻子?
他分明是一座深不可测、蕴藏着无尽宝藏的冰山!
他们过去的有眼无珠,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如同跳梁小丑,脸上火辣辣地疼。
“二叔公……唉,也是糊涂。”有人低声提了一嘴,立刻被旁边的人用眼神制止。
二叔公江永年一系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被剥夺权柄,送去城郊别院“静养”,形同软禁。
其孙江辰,更是被一撸到底,冻结一切家族资源,听说如今在族规堂里日日“修身养性”,苦不堪言。
老太君用最雷霆的手段,清洗了内部最大的反对声音,也彻底立了威。
如今,谁还敢对江月月和秦牧有半分不敬?
那不仅是跟江月月过不去,跟家族的未来过不去,更是跟那位深不可测的叶老过不去!
“待会儿见了月月和她先生,都注意些言辞。”最后,一位辈分最高的族老定了调子,众人纷纷点头,神色肃然。
宴会厅门开。
江月月挽着秦牧的手臂,缓步而入。
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绣银线玉兰的改良旗袍,勾勒出姣好曲线,长发挽起,露出优雅白皙的脖颈。
妆容精致,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倦色,那是连日忙碌留下的痕迹,却更衬得她气场沉稳,不容小觑。
而她身边的秦牧,则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眉眼深邃。
他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过于正式的场合,眼神依旧带着点惯常的温和与茫然,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但此刻,再无人敢将这份“茫然”视为无能。
落在他们眼中,那成了“高人风范”,是“大智若愚”,是“返璞归真”。
几乎在两人踏入的瞬间,原本还有些细微交谈声的宴会厅,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带着探究,带着谦卑,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
“月月来了!”
“月月真是越来越有家主风范了!”
“秦先生也来了,快请上座!”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热烈的逢迎。
族人们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纷纷围拢过来,嘘寒问暖,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态度之热情,姿态之低下,与昔日年会上的冷嘲热讽、逼宫发难,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江月月面色平静,从容应对,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
她早已习惯了商场的虚与委蛇,对于族人的前倨后恭,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厌倦。
她更在意的,是身边秦牧的感受。
她悄悄握紧了他的手,侧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是否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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