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的风波看似暂时平息,那颗带着油渍的鹅卵石最终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归咎于“下人疏忽,不慎带入”。太妃发落了几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此事便算揭过。但府中明眼人都知道,这绝非意外那么简单。经此一事,林晏清对府中下人的管束愈发严格,各处人手调配也更为谨慎,尤其是靠近几位“客人”院落的地方。
柳纤云自那日受惊后,更是深居简出,除了每日派人向太妃请安,几乎足不出静心苑,一副被吓坏了、需要长期静养的模样。太妃心中怜惜,赏了不少补品药材过去,却也因着前事,不再轻易召她到跟前,只吩咐下人好生伺候。
陈月瑶似乎也收敛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明目张胆地挑唆生事,但那双灵动的眼睛依旧时刻关注着林晏清的一举一动,偶尔在太妃面前,还是会“不经意”地提起柳纤云的可怜,或是“好奇”地询问林晏清管理王府的种种细节,试图找出错处。
苏婉茹则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才女做派,偶尔与林晏清在宴席上相遇,也是客气疏离,仿佛花朝节那日的针对从未发生过。但林晏清知道,这位苏小姐心思深沉,绝不会轻易罢休。
贺兰筝倒是来得少了,据说是其父贺兰老将军即将回京述职,她需得在家准备迎接。少了这位直来直往的武将之女,王府后院似乎暂时安静了几分。
然而,这平静并未持续多久。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京中各家举办春日宴席的旺季。作为宸王妃,林晏清收到的请柬络绎不绝。她斟酌着挑选了几家关系亲近、地位相当的府邸前去赴宴,既是维系人情往来,也是向外展示王府女主人的风范。
这一日,是安阳长公主府举办的春日赏花宴。安阳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地位尊崇,她的宴席,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几乎都会到场。
林晏清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既显尊贵,又不失春日明媚。她带着贴身丫鬟到达长公主府时,花园里已是衣香鬓影,笑语喧阗。
不少夫人小姐见到她,都热情地上前见礼寒暄。林晏清从容应对,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很快便融入其中,与几位相熟的王妃、郡主相谈甚欢。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目光时常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好奇,甚至是一丝……同情?
起初林晏清并未在意,只当是自己多心。直到她去水榭更衣回来,路过一处假山时,隐约听到两个年轻小姐的窃窃私语。
“……真的吗?宸王殿下他……”一个声音压低着,带着惊讶。
“可不是嘛!都成婚快一年了,安平郡主的肚子还没一点动静……听说太妃娘娘着急得很,年前年后往王府塞了好几位美人呢!就是那个柳小姐和陈小姐……”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哎呀,那宸王妃岂不是很尴尬?看着风光,内里……”
“嘘!小声点!人过来了!”
两个小姐妹看到林晏清的身影,立刻噤声,装作欣赏旁边的花卉,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尴尬和慌乱。
林晏清脚步未停,面色如常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原来如此!难怪那些目光如此怪异!竟是这样的流言蜚语在暗中传播!
子嗣!这确实是古代后宅女子最大的压力和软肋。她与萧煜成婚尚不足一年,未有身孕本是正常,但架不住有人刻意渲染,再加上王府里确实住进了几位年轻貌美的“客人”,这流言便显得有鼻子有眼了。
她心中冷笑,不用猜也知道这流言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柳纤云?陈月瑶?亦或是她们联手?目的无非是打击她作为正妃的威信,暗示她“无能”,为她们自己日后可能的“上位”造势。
回到宴席上,林晏清依旧谈笑自若,但心思已然不同。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女眷,果然发现一些人在与她交谈时,眼神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试探。
安阳长公主也似乎听到了些许风声,在与林晏清说话时,语气格外和蔼,还特意赏了她一碟宫中新制的玫瑰酥,暗示意味明显。
林晏清心中憋着一股火,却无从发作。这种关乎子嗣的私密之事,她既不能公然辩解,也无法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宴席过半,更有那不长眼的夫人,仗着几分酒意,凑到林晏清身边,笑着“关切”道:“王妃年轻,有些事不必过于忧心。王爷身份尊贵,子嗣是大事,早些开枝散叶,王府才能更加稳固。我认识一位妇科圣手,最是擅长调理……”
林晏清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疏离:“多谢夫人好意。王府之事,不劳外人费心。”
那夫人碰了个软钉子,脸色讪讪地走开了。
经此一事,林晏清参加宴席的兴致大减。她知道,这流言既然已经传开,恐怕不止在长公主府,京中其他场合想必也在暗中流传。她必须想办法应对,否则长久下去,于她的名声和地位都十分不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