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回来的路上,王桂英的嘴就没停过,一会儿盘算着彩礼得凑多少斤玉米面,一会儿念叨着得给秀雅扯块新布做衣裳,听得狗剩头都大了。刚跨进家门,李老爹就蹲在门槛上抽旱烟,见娘俩回来,抬眼问:“咋样?王家那边咋说?”
“人家秀雅姑娘倒是没说啥,可彩礼总得像样点吧?” 王桂英把竹篮往桌上一扔,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刚才跟王教授唠了,不说多,至少得二十斤玉米面、五尺布票,再加点像样的物件,总不能让人家姑娘空手进门。”
狗剩心里咯噔一下 —— 二十斤玉米面可不是小数目,家里的粮缸早就见了底,上次分的粮食还得省着吃;布票更是稀罕物,去年他爹做寿才攒下两尺,哪来的五尺?他挠挠头刚想说话,就被王桂英瞪了回去:“你别吱声!这事俺跟你爹合计,你明天起早去后山套兔子,多套几只,要么换粮要么换布票,总得凑够彩礼!”
这话正说到狗剩心坎里 —— 套兔子他拿手,要是运气好,一晚套个三五只,不出十天就能凑够数。他赶紧点头:“中!俺今晚就去!”
“今晚?” 李老爹放下旱烟杆,皱起眉头,“夜里后山不安全,有狼不说,路还滑,要不明天再去?”
“等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王桂英瞪了李老爹一眼,又转向狗剩,“去可以,但得注意安全,带上你那竹弓,再拿个火把,别傻乎乎地往深林里钻。” 她说着就去里屋翻找,没多久拎出个粗布包,里面是几个早上蒸的野菜窝头,“带上垫肚子,套着兔子就赶紧回来。”
狗剩接过布包,心里热乎乎的。他回屋把竹弓擦亮,又检查了一下竹套 —— 那是他用细竹条编的,韧劲儿足,专套野兔的后腿。傍晚时分,他揣着竹弓、背着布包,趁着天黑溜出了门。
六月的夜晚,月亮挂在树梢上,洒下淡淡的光,后山的小路被树影遮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虫鸣和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狗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手里的火把 “噼啪” 作响,照亮了身前的一小片路。他常年在后山转悠,闭着眼都能摸到兔子常出没的地方,没多久就到了那块长满三叶草的坡地 —— 这里的野兔最多,前几天他还在这儿套过两只。
“就在这儿设套!” 狗剩蹲下身,借着月光把竹套埋进草丛,只露出个细细的绳结,又在旁边撒了点晒干的玉米粒 —— 这是他的独门秘诀,野兔闻到香味准会过来。他一口气设了五个套,刚想往别处去,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 “窸窸窣窣” 的声音,心里一喜:难道有兔子上钩了?
他赶紧吹灭火把,猫着腰往声音处摸去。月光下,只见一只灰扑扑的野兔正在啃他撒的玉米粒,离竹套就差半步。狗剩屏住呼吸,心里默念 “再往前走点”,可那野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耳朵竖得笔直。
“坏了!” 狗剩心里暗叫不好,刚想扑上去,野兔 “噌” 地一下就窜了出去,顺着坡地往下跑。他哪肯放过这机会,拔腿就追,嘴里还喊:“别跑!给俺站住!”
后山的坡地本来就滑,加上刚下过小雨,泥土湿软,狗剩追了没两步,脚下一滑,“哎哟” 一声就摔了出去。他顺着坡地滚了好几圈,身上沾满了泥和草屑,竹弓也飞了出去,撞在石头上断了弦。更倒霉的是,他最后 “噗通” 一声掉进了个干沟里,沟深半人多,四周全是碎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娘的!” 狗剩骂了一句,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脚踝一使劲就疼得龇牙咧嘴,显然是崴了。他借着月光低头一看,脚踝已经肿起了个大包,像个发面馒头。他叹了口气,只能坐在沟里揉脚踝,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 兔子没套着,自己摔进了沟,竹弓还断了弦,这彩礼可咋凑?
正懊恼着,突然听见沟边传来 “咕咕” 的叫声,狗剩抬头一看,竟是只野鸡!那野鸡羽毛是花的,正站在沟边啄草籽,离他也就几步远。他眼睛一亮,忘了脚踝的疼,伸手摸向腰间 —— 平时他都会带几支竹箭,今天着急出门,居然忘了带!
“真是倒霉透顶!” 狗剩气得拍了下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野鸡像是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几根羽毛飘落在沟里。
他坐在沟里缓了半天,脚踝稍微好了点,才扶着沟壁慢慢爬了上去。捡起断了弦的竹弓,心里更不是滋味 —— 这弓是他去年用楠竹做的,跟着他套了不下五十只兔子,现在断了弦,跟废柴没啥区别。他揣着竹弓,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路过刚才设套的地方,特意去看了看,五个套全是空的,连个兔子影子都没有。
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王桂英和李老爹还没睡,正坐在堂屋等他。见狗剩一瘸一拐地进门,身上全是泥,竹弓还断了弦,王桂英赶紧站起来:“咋了?摔着了?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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